他微微垂下腦袋,嘴唇顫動幾下,又抿緊了不說話,只是呼吸有些凌亂,長而密的睫毛眨了又眨,努力將眼淚逼回去。
「好好好,你待著你待著……」尤佳妍沒想到一句話就給人整哭了,連忙補救,「那你就安分坐著別動,腿上別用力,可別回頭我能出院了你還只能拄拐。」
他立刻乖巧點頭,一邊嘟囔著自己沒什麼大問題,以前打球大家扭上什麼的也很正常,一邊將上半身壓下來用側臉輕輕地去貼蹭她的手,她剛才輸了消炎藥,手背因為藥水注入所以冰冰涼涼的,他就一直給她捂著手指,直到點滴掛完按鈴拔針後才在她床邊睡了會。
他今天真的被嚇壞了,哪怕是尤佳妍已經脫離事件安然熟睡的時候,他的心臟仍然在高負荷激烈跳動,有一種連續瘋狂熬夜後反噬的心悸絞痛感,每一下跳動都連帶著神經一起抽動,久久不能靜心。
哪怕是勉強用臉貼著她的手臂、嗅著消毒水中屬於她的氣息強逼著自己入睡,夢裡也像是無限循環一般反覆將夢魘推到他眼前,結局一次比一次慘烈,幾乎要墜入百劫不復的境地。
他在夢裡大瘋一場,一半的靈魂在撕心裂肺地吶喊,另一半的靈魂從身體裡剝離出來,用一種漠然的、心如死水的態度冷眼旁邊。
他看自己把人攪碎,看血像潮水一樣毫無邊際地慢慢涌過來,又因為倒提著人腿,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臉的頭顱上的頭髮像是蘸了紅墨水,在冷硬的水泥地上劃拉出詭譎的塗鴉。
他覺得自己心裡其實一直關著一隻猛獸,學著聽話乖巧的、受人喜歡的、毫無威脅力的模板畫上一張畫皮,唯有牽引住他的那根繩索斷裂的時候才會衝出鐵欄瘋咬一通。
他不能沒有那根繩索。
「你過來。」尤佳妍忽然出聲叫他。
方淮序臉上仍然有未隱藏好的冷然神色,聞言眉峰稍散,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問道:「怎麼了妍——」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剩下的話被她忽然湊過來的唇盡數堵住。
尤佳妍伸展右臂松松垮垮地勾住他的脖頸往自己這兒拉,方淮序揚起下巴一路跟,淺嘗輒止的親吻越來越激烈,到最後尤佳妍一口咬在他的下唇上,兩人口腔里迅速蔓延開淡淡的鐵鏽味,他仍然不退反進地探進她的牙關去勾纏。
她看到他的眼圈紅得厲害,眼眶里分明又要湧出眼淚,尤佳妍端詳了一會,問他:「我都不怕了,你還後怕呢?」
他垂著眼,像一隻狗崽子似的一仰頭重新叼住她的唇,不鬆口,也不說話。
尤佳妍把手從他的後頸移到他圓圓的後腦勺,胡亂揉了一通讓柔軟的黑髮被擼得七歪八倒,然後拎住他的後頸把人拉開:「還沒哄好啊?親親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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