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隨夢無奈,知道這話她可能不愛聽,又不想欺騙:「她若真被我師父所殺,僥倖沒死,不躲藏起來,竟還想著回來殺我師父,這不是想死第二次麼。我能從師父手下護住她就不錯了,哪裡用得著擋在師父前面?」
姜拂衣掐緊了手指,從牙齒縫裡擠出一絲獰笑:「都說了是假設,你不要給我扯東扯西。我就問你,你會如何選擇。」
「不知道。」漆隨夢無論怎樣假設,結論都是不知道。
一邊是傾慕之人,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父,這樣的事情,憑空想像根本毫無意義,唯有真正經歷之時方能體會,「其實,我覺得這仇恨並非不能化解。」
姜拂衣:「化解?」
漆隨夢遲疑著道:「畢竟她還活著不是麼?既然還活著,我認為此事發展不到非得讓我師父償命那麼嚴重。」
姜拂衣:「我講過了,她能活下來是她命大。」
漆隨夢:「無論哪種緣故,結果是一樣的,她只要還活著,為時不晚。」
姜拂衣驀地站起身,心底突然湧出一股難耐的氣怒,險些將他一腳從玉令上踹下去。
之所以忍住,因為沒忘記玉令是他之物。
她還沒這樣霸道。
「漆公子,這幾日多謝,往後的路不必相送了,咱們稍後天闕府見。」姜拂衣轉身朝玉令前端走,路過燕瀾,來到柳藏酒的身邊。
柳藏酒正坐著打瞌睡,突然被她抓住手腕。
姜拂衣直接從玉令上一躍而下。
柳藏酒被拽著一起下墜,瞌睡瞬間驚醒,趕緊幻化回原形,長尾一勾一甩。
姜拂衣安穩落在狐狸背上。
柳藏酒空出只爪子捂了捂砰砰直跳的心臟:「小姜,你下次發瘋之前跟我說一聲啊,險些被你給嚇死。」
姜拂衣沉默不語。
她躍下時,漆隨夢立刻起身,本想去追,又按捺住。
追上之後還是同樣的問題,他註定說不出令她滿意的答案,只會火上澆油。
漆隨夢終於領悟到自己過於天真了,這情緣之事,並不是可以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的事兒。
女子的心思實在太難懂,考驗人竟用這種刁鑽的問題。
比師父織過的所有幻境都難。
漆隨夢心煩了一會兒,才想起燕瀾還在,問道:「她方才趕我走,究竟是發脾氣還是認真的。」
他們聊天不避人,玉令就這麼大點地方,燕瀾不想聽也聽見了:「我想她是認真的。」
漆隨夢對此一無所知,燕瀾卻是親眼看著柳藏酒打開棺材,看著姜拂衣被放出來,知道她的「命大」有多不容易。
漆隨夢嘆了口氣:「燕兄,你說這題若是換你來答,你會怎麼答?」
燕瀾道:「此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因為我沒有師父。我的秘術全是從書卷里學來的,書卷又不會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