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屋內安靜下來,燕瀾撤掉茶具,再次取出《歸墟志》:「阿拂,你不去和他聊聊?」
姜拂衣:「……」
她好笑,「該說的你全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燕瀾攤平書簡:「你可以去安慰他。」
姜拂衣支著下巴:「他不是說了麼,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突然得知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謊言,自己對於恩師而言只是一個容器和一柄武器。喜歡的姑娘還因自己被害,他確實需要時間接受。」
燕瀾摩挲著竹簡,微微垂眸:「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他心中定是想讓你去安慰他。而你想將他從無上夷手裡搶回來,趁他此時心境波動劇烈,情感頗為脆弱,是個極好的機會。」
姜拂衣擺了下手:「那我和無上夷有什麼區別?還是等他先接受一切,腦袋清醒一些再談其他。」
燕瀾在心中揣測,她若是沒忘記,才不會管什麼道義,一定會去安慰漆隨夢。
因為姜拂衣會心疼,她待漆隨夢的感情,雖遠不及漆隨夢待她那般濃厚,但終究是與別不同的。
那是五年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情義。
若不是出了岔子,兩人相伴至今,估計早已是一對兒眷侶。
姜拂衣目望他將書簡卷過來,卷過去:「大哥,你有點不太對勁。」
燕瀾回過神,眼底閃過一絲慌亂,聲音依舊平靜:「哪裡?」
姜拂衣說不上來:「你在講漆隨夢那些不堪往事時,我感覺你有一些咄咄逼人?
燕瀾問心無愧:「我如實敘述,半個字都沒污衊他。」
姜拂衣相信,並且燕瀾的語氣也是平鋪直敘,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
但就是覺得暗藏了一點點火藥味兒。
姜拂衣恍然:「哦,你是覺得漆隨夢才是害我被『殺』的根源,我遇上他實在倒霉,所以對他不滿?」
雖還有其他難以啟齒的原因,但這個原因也確實占據一半,燕瀾「嗯」了一聲:「不過,我也知道不該遷怒到漆隨夢身上去,他同樣無辜又可憐。可惜沒辦法,人心總有偏頗,很難做到絕對公正。」
姜拂衣微微怔,心頭好似又有一股暖流淌過。
是啊,人心總有偏頗,而能得到這份「偏頗」,是何其幸運的事情。
故而姜拂衣非常在意這種「偏頗」,之前才會因為漆隨夢言語中護著無上夷而氣憤。
姜拂衣忍不住說:「大哥,我不要和你做假兄妹了。」
燕瀾聞言,整個人繃成一張拉滿弦的弓。
姜拂衣繼續道:「等稍後陪你回萬象巫,我去認你爹當義父,我們做真兄妹。」
耳畔仿佛有弓弦繃斷的聲音,燕瀾慢慢轉頭看向她,眼神複雜:「你想和我做真兄妹?」
姜拂衣生怕他看不清自己眼睛裡的真誠,側身與他對視:「我早說了,如今我尋父的標準,就是哪個對我最好,誰就是我爹。我此番出山,給我最多溫暖的人,就是你們父子倆,我是真心想和你們成為一家人。」
燕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