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候不語。
姜拂衣眼珠轉了轉:「這樣說來,您是不是連帶著低估了沈雲竹,也就是慧極必傷的能力上限?」
令候頷首:「以目前來看,他的排名確實低了點,可以朝前提一提。但他竟然想要被寫進第一卷 第一冊,太過離譜。」
姜拂衣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開個後門,動一動筆的事情,便能平息一場禍患,您認為值得麼?大不了等他看過,再寫一行備註。」
令候稍作停頓:「這個時代的《歸墟志》,不在我手中,你不該來和我商量。」
懂了,姜拂衣長舒一口氣。
見她如釋重負,勝券在握的模樣,令候微微搖了搖頭,背過身去,凝視被雨滴打亂平靜的水潭表面。
「砰。」
姜拂衣微微側耳,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令候這道分身撐不住了。
但他依然沒有消散,看來在這個時代,他還有一些心結放不下。
姜拂衣多少能夠猜到原因:「君上,我知道在您的認知中,燕瀾的存在,像是對您的一種懲罰。很多方面,他的確沒辦法和您比較,但對我來說,他已經足夠優秀。他有您的仁善,有您的智慧,有您的冷靜……他還有一樣您沒有的特質,也是您看輕他的真正原因。」
令候轉頭:「什麼?」
姜拂衣大膽抬手,指著令候:「愛自己。」
令候微微怔。
「燕瀾懂得愛自己,而我喜歡懂得愛自己的燕瀾。」姜拂衣指過去的手指慢慢收回,流暢的改為行禮,「很抱歉,因我令您遭受天譴,同時又很感激您轉世來到人間,贈我燕瀾相伴。」
她不知道這番說辭,究竟是能解一些令候的心結,還是火上澆油。
但這是她的真心話。
話音落下半響,也沒聽見令候回應。
姜拂衣抬起頭,瞧見令候這道分身竟然已經逐漸虛化。
隨後,飄散如星光。
目光追隨,她望著那些星光飄入天際,消失於視野。
背後傳來燕瀾虛弱的聲音:「阿拂?」
姜拂衣收回仰望天際的視線,轉眸向後方望去。
不遠處,燕瀾面色蒼白,扶著廊柱站在廊下,正凝視著她。
姜拂衣恍惚了一瞬。
「你在看什麼,看的這樣出神?」
「令候那道分身消散了。」姜拂衣朝燕瀾走過去,觀察他的氣色。
他皮膚表面的蛛網裂紋依然明顯,不知是不是被燈光晃了眼,姜拂衣似乎瞧見了一縷白髮,「你這就醒了?」
「只是禁術反噬,沒有大礙。」燕瀾避了避她窺他頭髮的目光,看一眼正飄細雨的高空,「你回來竟然不去看望母親,一直在這裡和令候說話?」
「正準備去。」姜拂衣雙手推他回房,「你先回去歇著,等我見過我娘,再回來好好感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