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後,蘇淼淼更是格外的熱情,走近屏風後,還又探出了頭:「姐姐可要來與我一起換衣裳?」
她在觀星樓里叫簫予衡與趙懷芥接連打擾, 被茶水污了的羅裙現在都還穿在身上。
只是這樣的熱情,卻叫剛才還主動邀約的蘇卿卿都嚇了一跳。
她連連搖頭, 起身先避到了外間,只等著妹妹卸了首飾,換上一身舒服的半舊衣裳出來,又將蘇淼淼安置到窗外的羅漢榻上,自個才低著頭進去更衣。
蘇淼淼看著姐姐羞澀的模樣,暗暗好笑,知道姐姐麵皮淺,也沒有故意湊過去,只褪了繡鞋,老老實實靠著榻沿,看起了對面的壁瓶的賞花。
蓬萊宮不像京中有開溫房養花兒的生意,山中這時節,梅花已謝,山花未開,周遭只有早開的迎春。
許是覺著只有迎春太過單調,瓶里又配著了幾支新出的柳枝,長長短短,流水似的斜著,明黃嫩綠,雅致又喜人,一看就是姐姐的手藝。
「你若喜歡,一會兒給你送去。」身旁傳來蘇卿卿的輕柔的聲音。
她也換上了一身素色的交領綢裙,髮髻也散了一半披在身後,身若薄柳,面似幽蘭,仿佛天然去雕飾的初發芙蓉,反而比錯彩鏤金的耀目打扮還更顯風度。
「好啊,只是這個花兒太少了,姐姐再給我插個更熱鬧的。」
蘇淼淼一點不客氣,起身朝里挪了挪,讓出了一半位置。
羅漢榻不算大,好在她們姐妹二人身量都窈窕,躺在一處,都顯得十分寬敞,中間還有幾寸空檔。
躺下之後,兩人說了一會兒鮮花壁瓶子,蘇卿卿便有些遲疑的開了口:「淼淼,你困不困?」
蘇淼淼立即搖頭:「不困,姐姐你有話直說。」
她早就猜到姐姐叫她過來,一定是有緣故的,從剛才就在等著,她倒是無妨,平日也不愛睡午覺,倒是姐姐身子弱,自幼便請了葛老養生,午後必得歇息,早些說完了,省的耽擱。
可比起妹妹的乾脆,身旁的蘇卿卿,卻似乎愈發小心:「淼淼,我知道你從前說過,不與我提陳昂,也不願叫我提六皇子……」
蘇卿卿的性子太過仔細,只看著這模樣,要等她說到正題,少說也要再斟酌半晌。
好在蘇淼淼身負「異術」,不必等對方千迴百轉,便已經徑直聽到了真正的心聲:[父親看來十分擔憂,顯然是不願再叫淼淼與六皇子有所牽扯,只是淼淼心慕六皇子多年,也不知道會不會聽……我先前幾次為他所救,淼淼也不知道是否還存芥蒂,若說不好,又怕反而弄巧成拙,可是為了父親,總要試試……]
蘇淼淼眨了眨眼睛,怪不得素來內斂的姐姐,今日卻主動邀他,原來是為了路上父親的話。
姐姐又不會聽人心聲,只是幾句言語,便立即發覺了父親掩藏在玩笑之下的思慮,還這樣強忍靦腆,主動找她勸說,為父親分憂——
也難怪父親這樣偏寵姐姐。
相較之下,她對母親,就太不貼心了,整日裡只會叫母親心煩頭疼……
蘇淼淼心念轉過,也只笑著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