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簫予衡並沒有待太久。
即便這多半月來公主府里並無異動,眼看著就要操辦蘇淼淼喪事,簫予衡仍舊處處小心,不願在府中停留太久,免得惹人懷疑。
因著這緣故,他遣退侍女,只進書房略用了半盞茶,又檢查一遍傷處已經收了口子,並無破綻,便又添了一件乾淨的方領袍遮掩,吩咐備車回宮。
侍從們得了吩咐,將馬車都乾脆停在了不引人注意的後門。
簫予衡大步行出,踩了木凳正要上車,身後卻忽的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六殿下。」
簫予衡一時還未聽出是誰,只是微微凝眉,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側身回頭。
但看清之後,他的面色卻閃過一絲驚詫,連忙下凳轉身,客氣開口:「姑父怎會來此?」
叫他的人,正是長公主的夫婿,蘇淼淼的父親,駙馬蘇明德。
蘇駙馬點頭,還未開口,身後便又顯出一道身著蒼衣,孤傲清高,蒼山負雪一般的清雋身形。
而看到這第二人之後,簫予衡下意識拉了拉衣袍一側衣襟,心下瞬間緊繃——
眼前人,是原該在困在東宮的元太子,趙懷芥。
第56章
蘇駙馬與趙懷芥。
這兩人怎的會湊在一處?
「堂兄也在。」
簫予衡面上平靜的見了禮, 心下卻愈發生出一股忌憚。
淼淼是在蓬萊宮後殿內遇了烈火。
莫說灰燼之中,還查出了趙懷芥意圖不軌、勾結朝臣的「罪證」,便是當真只是純粹的意外, 以瑞安長公主的性子,大半都會遷怒趙懷芥,最起碼也會因為一見面便會想起獨女的死, 往後再不論姑侄之情。
如今大理寺與宮中還在詳查失火那一夜前因後果,趙懷芥還身負最大的嫌疑, 甚至陛下都下旨將他扣在了東宮。
這種時候, 身為淼淼生父的蘇明德,怎會與趙懷芥這般親近, 還早有目的一般, 正正等在了他的門外!
蘇駙馬向前幾步, 單看面色,除了憔悴許多, 也如尋常一般嘆息道:「不告而來,實在失禮。淼淼意外, 公主悲慟不起, 又整日吵嚷著淼淼未死, 火場中撿出的屍骨不是女兒,不得已, 只得來請殿下幫忙。」
聽見「淼淼未死」未死幾個字後,簫予衡眉心微微一挑,快得幾乎可見,等駙馬說罷, 便已是一副溫潤模樣,連忙搖頭:「姑父這是什麼話?您快請進, 入內說話。」
說著,便也後退一步,伸手作出相迎的姿勢。
若按常理,客人突然上門,還正遇上了主人正要出門的時候,但凡有些禮數,總是要先問問主家出門是不是有什麼事?是不是打擾了?推辭謙讓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