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部的那群人沒必要說謊,他耐著性子又問道,「我沒看到她,這個病人是被傲羅送來的,就在夜裡。」
「傲羅?」
「是的,先生,魔法部的人。」
「去急診科,」大衛指指桌子左邊的指示牌,「自己找,應該在那裡。」
急診科在一樓最側邊,有著單獨的出入口,但離大廳的問訊處有一段距離。半夜的聖芒戈空蕩蕩、黑漆漆,腳步聲迴蕩在狹長的走廊甚至能聽兩遍。
湯姆迅速整理著自己的情緒,奔向一層盡頭微亮的燈火處。
治療師朱莉·斯普林剛送走一位從飛天掃帚上摔下來的啞炮,準備脫衣服等新醫師來和她換班。
「您好。」急診科室的門框被人敲響。
朱莉拉扯著過緊的袖子,頭也不抬,「問訊處在一樓大廳,從正門進。」
「不,我是來急診科找人的,請問您夜裡是否接診過一位叫芮婭·安的女巫?她是被傲羅帶來的。」
朱莉朝著袖口施了一個放大咒,要知道,昨夜被傲羅送來的病患有且僅有一位。
「她被轉診至器物事故科了,在一樓的另一邊。」待她終於脫掉外套、看向門外時,那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湯姆感到自己的耐心在此飽受折磨:他原路返回跨越候診室衝到器物事故科,又被科室中唯一一位留守的治療師告知那位『病人』被轉診至五樓的魔咒傷害科。
這都不算好消息,如果芮婭的『病』不嚴重,她在急診科里被治癒後就該被接回魔法部了。
湯姆迅速坐上與魔法部里相仿的電梯,等候著這狹小的箱體將他送到五樓。
即使瓷磚都漆成乳白的亮色也改變不了整個樓層陰森且暗沉的調性,樓道里蔓延著難以言說的怪味,湯姆敢說自己至少嗅出了幾十種魔藥成分。
他急速掃視著每個病房外、銅質方框內手寫卡片上的字跡:不可逆魔咒傷、不可饒恕咒後遺症、自創魔咒傷、黑魔法傷......
湯姆實在說不出時間轉換器碎裂屬於什麼傷害,要知道,一樓的器物事故科遠比五樓更適合芮婭。
他只能朝每間房裡探視,直到最末端的特殊傷害病房。
狹窄的房間內只有兩個病床,靠外的病床上躺著一位古怪的男巫,他緊閉著眼,身體好似由不同的人拼湊而成,頭髮一邊斑白一邊黑亮、面容一邊平滑一邊崎嶇,四肢有些部分瞧上去健壯有力,有些又枯瘦乾柴,十指如同嬰兒。
湯姆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不報任何希望地踏步到簾後的另一張病床邊:
只見女巫芮婭·安側著頭躺在床中央,呼吸平緩,輕薄的被褥搭在她的小腹上,光潔的手腳均露在外面。她脖子上碎裂的時間轉換器已經被清理掉,只剩下從小就陪著她的掛墜。
病床邊掛牌上的病人姓名為空,主治療師卻並排寫著兩人的名字:希波·布朗、阿曼達·克羅克——這兩個姓名的字跡並不是手寫,更像是印章。
湯姆在瞧見她的剎那沒由來地鬆了一口氣,隨後,眉頭卻又迅速攏擠成條直線,他慢步坐到床邊輕觸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