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潛渾身散著戾氣,他咬緊後槽牙暗罵了聲。
這時,客廳傳來細碎響聲。周潛收了手機去看,是沈諾白醒了。
「你都聽見了?」
沈諾白點點頭。
他從夢魘里掙紮起來,下意識地就來找周潛,然後就聽到了周潛和宋峙的對話。
周潛擔憂地看著沈諾白。
「別擔心。我想好了。」
「這合約,我簽。」
沈諾白收拾好情緒,恢復往日的沉靜。
唐憶是在企圖用道德綁架的方式「毀掉」他。
沈諾白雖明白,但他不甘願。
既然唐憶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會撐不住RY的訓練,他和周潛的感情也熬不住,那麼他會證明給唐憶看。
他會用他的方式去證明,唐憶自以為是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不管是跳舞,還是周潛,他都不會放棄。
沈諾白脊背弓著,像每次在試卷的密封線里簽名一樣,在這份合約後簽下他的名字。
他清楚地聽見,筆尖在粗糙白紙上劃下最後一筆短橫,像是一把鈍刃慢吞吞地割斷他和唐憶之間所剩不多的羈絆。
沈諾白走的那天,是周潛親自送的。
他帶的行李不多,只一個雙肩包就是全身的家當。
飛機划過天際,留下一道白尾。
——等我去找你。
那天,這是沈諾白和周潛對著天際同時許下的諾言。
—
一個月後,唐憶來錦川一高找到周潛。
周潛進咖啡店時,他還穿著校服,利落輪廓下多了些成熟。
期末考試成績剛出,好消息是他的成績剛好夠到火箭班末尾,壞消息是沈諾白已經不再火箭班了。
說不定正是因為沈諾白的離開,才多出他這個名額。
周潛諷刺笑笑。
唐憶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瞥見他掛著笑,才皺眉開口,「我想我不用再自我介紹了。」
「雖然我答應沈諾白,他肯去RY,我就不插手你們的事情。但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告知你,你和他之間沒可能。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因為這個將來受歧視,我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
周潛半闔著眼,捏著勺匙攪拌咖啡。
沒順著唐憶的話講,他扯出一個更加惡劣的笑容,陰翳而不懷好意,像是要掀翻一汪平靜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