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出去以後,繼續尋找將余國忠繩之以法的證據,為了公義,或者也能幫到馳遠。
但是讓那禽獸來這裡安度晚年……
韓山一百個不願意。
如果是在外面,他有的是不觸犯法律的辦法讓一個癱子求死不能。
可馳遠呢?
他甘心嗎?他為什麼沒有含冤之人該有的憤懣?
是在外面留了後路嗎?
而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考慮?
韓山暫時沒有方向,但也不急於做決定。
一是他刑期未滿,期間馳遠的案情會有什麼變化也未可知,再者,出獄後的生活狀態如何,他也不能確定。
韓山扔掉菸頭,索性不去想這些,努力爭取最大限度的減刑才是自己該想的。
馳遠抄到很晚才回來,大家都睡下了,門口值班的兩個犯人坐在那裡打盹。
他輕手輕腳走到床前,脫了衣服,看了眼鄰床面朝自己,似乎已經熟睡的男人,唇角淺淺勾起。
馳遠躺下後翻了個身,背對韓山。
窸窣聲漸息,室內只余犯人們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和鼾聲,以及燈管電流微小而平直的噪音。
韓山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著那顆泛青的圓腦袋,感覺晚上散去的那點鬱結又堵上來了。
媽的……
這小子怎麼這么小心眼?
幼稚。
這天之後,馳遠開始有意與韓山保持距離,那種矯情吧啦的疏遠,不光韓山難受,連季長青都看出來了。
周末放風,他把馳遠喊過來,問:「怎麼,對組長有意見?」
馳遠:「報告管教,沒有。」
他想了想,又說:「這不龔小寶老說我們那什麼嗎,影響不好,我避嫌。」
季長青嗤道:「避嫌?想避嫌我給你們調換個聯號搭子得了唄。」
馳遠心裡「咯噔」一下,這可不行!
「好啊。」他面上露出喜色,「和組長聯號壓力太大,早就想換了。」
季長青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全監室除了那幾個成了精的長刑犯,就數你奸,換個人不都得被你哄得團團轉,相互包庇偷奸耍滑還跑得了?」,
馳遠哭笑不得:「管教,我不是奸,我只是性格好,人緣好一點而已……」
「人緣?」季長青像是聽到什麼笑話,「馳遠,在監獄處多少朋友都沒用,出去以後你們只會出現在彼此的噩夢裡,記住,多幹活少說話,明白嗎!」
「明白。」馳遠態度端正,「您說的對!」
「想換搭子,想得美!」季長青白了他一眼,背著手離開。
馳遠抿著嘴唇忍了半天,終於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