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天男人忽然靠近,印在他瞳孔里的也是這樣一張模糊的臉。
「被你勾起興趣了。」
「借個火。」
……
韓山意味不明的哼笑一聲,收起手機用力吸了兩口煙,下樓睡覺。
第二天一早,馳遠正在洗漱,走廊里龔小寶趴在窗戶上往下看,接著扯著嗓子喊:「遠哥!管教來接你了!」
馳遠擦了把臉,沖周圍臉上或是羨慕或是麻木的獄友們笑了笑:「諸位保重。」
他拍了拍旁邊正在刷牙的盧光宇肩膀:「我走了哥們兒。」
「嗯。」盧光宇飛快地漱了口,放下杯子轉身給了他一個熊抱:「走吧!祝你所願得逞!」
「操。」馳遠笑著穩住身子,「你這什麼用詞?」
盧光宇鬆開胳膊,捏了捏他的肩膀:「再見,記得昨晚答應我的事。」
「放心。」
「怎么小盧,你也給小情兒帶話了?」一旁獄友打趣道,引得眾人鬨笑起來。
盧光宇鄙夷地嗤了一聲,端著盆兒出去了。
馳遠襪子裡塞著個寫著手機號的小紙條,昨晚一名已婚獄友托他給情人帶話,除了土掉渣的海誓山盟,還說出獄就和老婆離婚,讓對方務必等他!
馳遠不想幫這個忙,推辭說自己記不住手機號,於是今天一大早小紙條就塞進他手裡……
報應啊!
馳遠想。
庭審過程很快,經過幾天心理疏導和家人開解的江夏露已經可以出庭,有視頻為證,加上余小蕊上交的卡片機里有大量余國忠偷拍學生的照片,事實已經非常明了。
庭審的最後,法官詢問馳遠是否願意對被告出具諒解書。
他盯著被告席上憔悴的女生,想起昨晚盧光宇的話——
「馳遠,其實我覺得你這人……有賭徒的潛質。賭人性,賭感情,賭自由,還敢賭自己的腳……」
.
江夏露等不到回答,抬起頭來,眼淚開始往下掉。
「同意諒解。」馳遠說。
話音剛落,江夏露立時捂著臉泣不成聲……
馳遠回頭看了眼陪審席上的吳穎,對方給了他個白眼。
馳遠苦笑,他是賭了一把,但他沒贏。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錯估了對方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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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法庭,馳遠和律師道了別,又應付了江夏露家人的道歉與感謝後,耳邊終於清淨了幾分。
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時近中午,暖融融的陽光在臉上鋪開,他穿著吳穎帶來的羽絨服,腿上是被捕那天的夏季款灰色運動褲, 有點冷。
「回家吧,菩薩。」吳穎嘴上陰陽怪氣,卻張開胳膊使勁抱了抱他,「傻逼,你他媽可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