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仝恕,就是個喜歡討好人的狗腿子罷了,反倒這種爛人,謝熠秋偏偏喜歡。
既然上一個說錯話的人已經見不到身影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說什麼,但也能看得出來,這位皇帝對他這兩個死在西涼關的將軍,都不滿意。
仝恕道:「陛下,臣以為寧枕山既是替君守邊,便要恪盡職守,決不能有一絲懈怠。自己的命便是陛下的命,統領一方將士,身上背的不是自己的聲譽,而是陛下的聲譽,整個北明的聲譽。西奴人如此目中無人,氣焰囂張,便是因為看了前者李氏好欺負,便以為我北明好欺負。」
此人已經決心想要在寧枕山頭上再安一個罪名了,就像李文弘一樣。
不過,真真死了的人,就算往他頭上再安一百個罪名,他也不會活過來找你索命。別人以為死了卻沒死的人就不會這樣了。
顧濯心知,這寧枕山不僅沒死,將來還會成為李南淮的肱骨,便在心裡想這自以為是的仝恕,以後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他見謝熠秋還真有想處理寧枕山的念頭,便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為寧大帥該當追封,厚葬衣冠。」
果然,此語一定會引起整個朝堂的嘩沸,謝熠秋也沒了方才那股松垮勁,卻依然神色淡然,看著殿中顧濯,不知心下在想什麼。
「臣以為,陛下應當厚賞寧家,追封忠臣。」
仝恕輕笑,「顧玄師從未見過寧枕山,『忠臣』二字卻能脫口而出啊。」
「『忠』與否在於陛下,陛下若說他忠,他便是忠,若說他不忠,他便是不忠。臣以為,寧枕山之死就如仝大人所言,西奴人殺了一個李文弘,便以為整個北明都好欺負,又知道了李文弘這個為北明效力的人反倒死後不能瞑目,才敢如此囂張,再次動手,折辱北明。若陛下還如上次那般,那寧枕山便不止一人了,還會有下一個寧枕山。厚待亡將,臣下才知道,陛下是一個看重軍事的明君,才會有無數良將爭先為陛下效力。」
顧濯微微一頓,不知該繼續說什麼。忽然腦子裡又冒出了一串話語,他繼續道:「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陛下恩德,惠普臣下,則智勇仁者皆堪為陛下所用,陛下盡仁,臣下盡忠是臣下之榮幸,亦能增北明之國力與威懾。寧枕山此棋,陛下可用。」
朝堂安靜,謝熠秋定定地瞧著他,聞說「此棋」,漠然一笑,道:「顧玄師此言,有理。」
顧濯這才鬆口氣,幸好剛才腦子卡殼的時候,自己還有一身九年義務教育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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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之中,非皇宮之地,也有一處地方金碧輝煌,滿目琳琅,園林景致非常。
下人從院子裡疾走,還未到地方,便已經聽到了歌舞聲。
一聲聲渾厚沉抑的笑聲在院子裡遊蕩,雕樑畫棟金砂屋檐之下,那人一身麒麟飛天張牙舞爪。
這下碎布穿過正起舞的舞女身側,躲過穿堂琵琶聲聲,走到那人耳邊,悄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