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喝夠了,給朕倒掉。」謝熠秋喘喘道。
「陛下還是喝了吧,太醫說您只是勞累過度,喝了這藥養養神,早早睡下就是了。」
躺了兩三天的謝熠秋抬抬眼,「那群庸醫嘴裡吐出來的只是他們以為朕愛聽的,而非事實的情況。」
顧濯不自覺暗自發笑,若不是怕了這九五至尊龍顏震怒,這群庸醫怎麼會連自己的職責都不顧了,只管挑好聽的話說。
「陛下不喝藥,又說自己不累,是等著什麼給您解這一身病痛呢?」
第45章
謝熠秋冷厲地瞪了他一眼, 隨後端起藥一飲而盡。他苦得皺了眉,道:「你跟李南淮學的一樣伶牙俐齒,對朕不敬, 朕從不怪你。如今你在朝堂上得罪了聞律,可有想好要怎麼辦?」
「車到山前必有路,臣從未算計過什麼,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
謝熠秋輕輕哼笑, 「你不是純臣,何必裝作無辜。裴錢把你丟給朕,是想讓你做他的耳目, 如今你卻為朕所用。朕只是擔心, 下一步你怕是不那麼容易走了。」
顧濯一到這裡便是一個妥妥的工具, 起初是裴錢的工具, 沒想到隨著他逐漸偏向李南淮,也開始為謝熠秋所用。他夾在中間難做人, 若是想光明正大的幫著李南淮, 難免會受到旁人的猜忌, 特別是裴錢的。
那天他故意找上聞府大門, 與聞律商討彈劾李南淮的事情, 就是為了兩邊權衡。雖然彈劾, 卻也要拿捏住分寸,不至於李南淮兩手空空, 而是要其執權另立,而非做謝熠秋的眼底臣子。
畢竟在他來到這裡之前, 曾經的設想便是李南淮在青甘稱王反叛。他不能一直待在帝京, 一定要出去。
「臣的下一步怎麼走, 要看陛下。臣有陛下護佑, 無人敢動臣,即便是臣義父,臣恭恭敬敬喚他一聲義父,來日給他送葬,看的也是陛下的臉色。」
顧濯的話總是讓人出其不意,他無數次表明忠心,字字句句都是與謝熠秋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顧濯確實有拿捏人心的本事,惹得謝熠秋一笑,道:「昭楚些在帝京待得時日久了,該讓他回南海了。他在朝堂上袒護李南淮,旁人看得清楚,若是在帝京再待下去,怕是要引人非議了。」
「昭將軍袒護的不是世子殿下,是靖雲侯。」顧濯道,「靖雲侯遠在南海數年,為北明立下赫赫戰功,南海艱苦,他是想為靖雲侯討要恩賞。」
謝熠秋沉沉點頭,「衛揚確實辛苦,朕會賞他。當年朕送他去南海是為了保護他,沒想到讓他在那邊受盡苦楚。朕若要給他封賞,便只能等他再立戰功,披甲歸來的時候,到時候名正言順,再難有人敢動他。」
當年謝熠秋剛剛繼位,眼瞅著衛家被滅了門,他卻動不了任何人,更無法替衛揚報仇。身邊人如狼似虎,多少眼睛盯著這位地位尚不穩固的新帝,多少雙眼睛盯著前禁軍統領留下的唯一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