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太醫,這藥引是那大師給你的?」顧濯道,「陛下可有服用過?」
「確實是此木大師給的。大師這幾年也只研製出了一顆丹藥,只等八月十五給陛下服下,這藥引也要晝夜不斷熬上七七四十九天,幹了則添上天降雨露,取最終湯汁。因此陛下還未曾服用過。」
顧濯逐漸鬆了口氣,這些神乎其神的東西也就糊弄鬼還行,他是絕對不會相信什麼狗屁大師的。
顧濯端著藥回了陽神殿,還沒進門,便見門口守著幾個小和尚,稍等須臾,一個身著素淨的衣衫,腦袋在日光的照映下鋥光瓦亮的和尚從殿中出來了。
這大概就是此木大師吧,顧濯沒見過,但這和尚倒是似乎很識禮數,手裡握著佛珠行了個佛禮。
剛要離開,顧濯將人叫住,「大師留步。」
「聽聞大師剛在外遊歷歸來,在下正巧有些事想要請教大師。在下近日燥火極大,五心煩熱,請問大師有什麼方法去一去火?」
此木不似平常出家人一樣有一種脫離凡俗的氣息,反倒是有一股塵世氣讓顧濯看在眼裡,眼睛裡也看不出來「無欲無求」四個字,若旁人不知,還以為這位大師雲遊四方的這些年是去還俗了。
顧濯為不可察地打量了他一番,只見他恭敬地說:「顧玄師大概是陽盛陰虛了,只需補陰即可。」
「……」顧濯笑了一聲,道:「大師從未見過我,怎知我是你口中的顧玄師。」
「顧玄師剛從太醫院出來,身子不爽卻不問太醫,反倒問貧僧。玄師又怎知貧僧不是只會吃齋念佛?」
顧濯愣了片刻,爽朗一笑,「大師果然是不容小覷啊,只是有些小聰明陛下或許不識得,本玄師卻識得。若大師要為陛下照看身子,最好少些不該有的心思,一心為了陛下才是。」
「那是自然,」此木合掌而拜,抬眼道:「貧僧既然受了裴總管之託,必然用盡畢生所能。」
此木直接帶人離開,剩顧濯倏然愣了神,他才恍然意識到,這和尚果然是來歷不淺。
自從謝熠秋經常毒發之後,便時常身子冰涼,即便是在如今這個季節,陽神殿中也少有伺候扇扇子的,更別想看到冰塊,窗子也不常開,密不透風。
顧濯一進去便冒了汗,像是身上著了虱子,酥癢難耐,又燥熱。卻見謝熠秋穿的厚實,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竟一時讓他分不清這殿中到底是冷是熱。
顧濯才剛把藥放下,謝熠秋便一把將其推開,狠狠摔到了地上。
「陛下又耍脾氣了,良藥苦口。」
謝熠秋沉沉喘了口氣,目光無神,「本就是毫無用處,何必再自欺欺人。」
「陛下欺騙的不是自己,假意喝藥不過是為了讓旁人知道自己還好好地活著,但這藥喝著確實也是無趣,不過是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