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盛緊張了,顧濯笑道:「我待州丞如友才說得多了些,今日來貴府只是為了拜訪。」
顧濯說得輕巧,可是將陳盛的膽都嚇破了。此時坐在廳內的那位「葉先生」一上來便說京中「主子」若要知道楯州可能牽連到他,必會棄車保帥,言下之意,就是楯州若被朝廷查出來曾參與過當年謀害青甘之事,那位「主子」便會如當年棄了青甘一樣棄了楯州。這便是顧濯口中的大難臨頭各自飛。
陳盛權衡一番,一則不能招惹朝廷,二則不能招惹「主子」,唯一之法便是不再往其他各州運送糧食,給朝廷查到自己身上的機會。且不再往外運糧,其他州不過是少了些糧食而已,若再心存僥倖繼續運糧,他們少的便會是首級,楯州也會大禍臨頭。
陳盛掂量清楚了,嗓子也幹了,便僵硬地端著茶盞飲下一口,道:「朝廷要糧,是為了收復青甘,楯州自然會竭盡全力。還請顧大人上報朝廷,楯州願出五百石糧食,助朝廷除賊寇,收疆土!」
五百石不算多,比起當年謝熠秋運送的幾千石,這不過是九牛一毛。可見陳盛雖有誠意,卻還是不願付出全部家當。
但顧濯卻起了身,拱手道:「五百石足矣,還請州丞立下字據,我也好向朝廷稟報。」
陳盛讓兩人少坐片刻,並未叫人拿筆墨進來,而是自己親自去了書房。
廳內瞬間靜了下來,只能聽見茶盞蓋碗碰撞的聲音,顧濯開口道:「葉公子是舜秦王府的幕僚?舜秦王曾承諾為本官引薦先生,卻始終不見先生的面。如今見了面,竟也看不清容貌。先生是有意與本官疏離嗎?」
謝熠秋淡淡道:「我相貌醜陋,不堪入目。」
「本官從不看重樣貌,唯才華才能吸引的了本官。先生既做幕僚,想必胸中才華無可挑剔。」顧濯笑,「不過本官也是辯才,先生不願見本官,莫不是怕自己敗於本官,所以才羞於露面?」
謝熠秋沒說話,這時候陳盛急忙趕來,將字據奉給顧濯,道:「楯州已備好軍糧,只等將軍來收。顧大人,收下誠意。」他往顧濯手中塞了幾張銀票。
顧濯看了一眼,心道這陳盛確實有錢,只是沒用在正途上,甚至極其吝嗇,連給朝廷打仗用的糧食都不願意出,竟然願意用錢來賄賂朝廷命官。
顧濯笑著收下了,拱手出了門,道:「既然州丞府上還有其他客人,便不必相送了。」
陳盛拱手目送顧濯出去,轉而對謝熠秋道:「還請告知京中,楯州必不會牽連你主子。」
謝熠秋沉悶著,一擺衣袖出了門。
謝熠秋出門,正好遇見顧濯將那幾張銀票隨手丟在了院子裡,然後大踏步地出了府門。
謝熠秋緊隨其後,本以為顧濯已經乘車離去,沒想到卻見他一個人立在馬車跟前。
顧濯道:「葉公子不會是步行來的吧?舜秦王沒有給你準備馬車?」
「我不想麻煩王爺,且從王府到這裡並不遠。」
顧濯淡淡點頭,「葉公子是一個人來的?身邊竟沒有一個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