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帶著一層薄繭,緊緊地捏著謝熠秋的手腕,另一隻手捂著他口,魁梧高大的身形將謝熠秋整個包裹住。
謝熠秋感受到了身後那人粗重的呼吸,直到外面沒有的聲音,那手才稍微緩和,但卻沒有放開的意思。
謝熠秋便自己掙脫開來,轉身便見到了顧濯沒有一絲詫異的神情,但是卻顯略疏離,好似顧濯剛才救他只是因為顧濯心地善良,而非對他有情。
「葉公子長得好似本官一位故人。」顧濯冷冷道,「是舜秦王派你來的?」
謝熠秋因為眼睛的原因,一直很難見光,所以平日裡戴著帷帽,任何人都不曾見過他的真容。唯有今日在這裡沒戴著,偏偏碰上了顧濯。
「舜秦王可沒這個膽子。」
顧濯輕笑,湊近些道:「你的膽子大,你敢偷糧倉的鑰匙,還敢偷藏在這裡的東西。膽子大有什麼用,你的鋌而走險卻讓你困在了這裡。」
謝熠秋往後退了一步,「顧大人受命於此,不也是被困在了這裡?顧大人可知那群人是何人?」
顧濯往前靠了一步,「你不妨先告訴本官,你偷了什麼寶貝東西?」他手扶在刀上,「就算不說,本官也能知道,但那時你就沒機會說了。」
顧濯逼人的氣勢將謝熠秋壓了一頭,只聞謝熠秋道:「顧大人是否太螳臂自雄了?」
「在葉公子面前,本官哪裡敢呢。」顧濯見謝熠秋又往後稍了半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又將人扯了回來,「葉公子不要命,大可不必拉上本官給你墊背。」
謝熠秋抬眸,道:「拉你墊背又怎樣?」
顧濯已經許久未見過謝熠秋這樣好似瞧不起所有人的眼神了,當年他在初見謝熠秋的時候,謝熠秋便始終以這種眼神看他,好似看待一隻寵物一般。當初顧濯有多害怕,現如今便覺得多可笑。顧濯早就明白了,他一直把謝熠秋看作暴君,而實際上,那不是暴,而是陰,是可以將世間萬物視作草芥的陰狠,是可以將所有人布入棋盤的陰柔。
顧濯松垮著眸子,好似一隻慵懶的獅,微挑嘴角,道:「葉公子當日將本官引去州丞府,便是料定了本官能將糧食拿到手,州丞會立即將那五百石糧食運出來,你便有機會知道糧倉的鑰匙在何處。你的目的不是與本官爭這點糧食,而是陳盛養的兵。」
「顧大人斷案全靠猜嗎?」
顧濯淡淡哼了一聲,凝視著他,「並非是猜,因為本官手裡握著太多陳盛的把柄,甚至順著他的驛報順藤摸瓜找到了其他各州的詭秘行徑。他害怕朝廷得知,便想殺我滅口,便只能引我至此,到時候直接歸到你的頭上。他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吧?又或是,你的手裡也有他的把柄,所以他也忌憚你?」
謝熠秋的神情印證了顧濯所有的猜想,顧濯繼續道:「他要本官到這裡,是為了殺我,而你引本官至此,故意讓本官聽到你的密謀,知道陳盛此人的陰狠,本官便不得不與你一路神祇。此等小人行徑,真是白費了你這張俊俏的臉。」
謝熠秋微微動了動睫毛,顯得極為陰柔,他輕輕一笑。「楯州遲早不保,就算陛下不將楯州怎麼樣,其他各州會留楯州苟活嗎?顧大人想將楯州收入囊中,那時,你便是眾矢之的。顧大人,並非是我小人行徑,是你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