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來是打算做什麼?」
顧爾金道:「部中族老已有了異心,我阿父為可汗四十年,也守了整個莽蒙四十年。族老們生怕自己擔上弒君罪名,所以一直等著他死,而後在我還沒回來的時候便可取而代之,或者讓叔父承襲,他們在背後操縱。我手裡是整個莽蒙的軍隊,回來便能做蒙都的定海神針。」
顧濯雖然能明白這個道理,卻也有一絲不解。若可汗的位置當真讓別人拿走了,憑藉顧爾金的能力不能直接奪回來嗎?
「殿下手裡的兵,不足以把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拿回來嗎?」
對於顧濯的話,顧爾金神色中沒有半分驚異,而是極為平靜地看著他。「那時,我便成了弒主奪位之人了。」
顧濯才從這其中的緣由中明白過來。莽蒙有異心的族老們就如當初的李南淮一般,不會直接起兵造反,而是編造一個讓自己名正言順順位的藉口,若顧爾金強行將本該屬於自己的可汗位置拿回來,那便就是他不忠不義了。
這時門外來人稟報,說的莽蒙話,顧濯一句也沒聽懂,卻見顧爾金忽然神情緊張起來。
顧爾金瞬時起了身,面色蒼白起來,他看向顧濯。顧濯感受得到出了大事,也起了身,道:「殿下可帶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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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汗的寢殿中十分嘈雜,立著的人群似乎並未將躺著的可汗放在眼裡,而是自顧自地說這話,眉頭緊鎖。
可汗鬆弛的眼皮艱難地強睜著,氣息微弱地盯著桌上一把小兒用的弓箭。
「可汗死後,新任可汗是誰,可汗心中是否已經有了人選?」有人站在床頭俯首問。可是可汗卻說不出一句話。
有人應和道:「顧爾金雖是大王子,卻也是莽蒙戰將,如今戰事吃緊,前線少不了此猛將。若此時承襲,怕是會耽擱了戰事。」
站在桌前的那人一直盯著將死的可汗。那是一雙風燭殘年的眼睛,其中似乎裝著將死之時的不甘,一生的風霜全都在那雙眼睛裡了。
他開口道:「那日松還活著呢,兄死弟襲也是莽蒙的規矩。顧爾金常年征戰,生死難料,若承襲了可汗之後戰死沙場,莽蒙便是失了戰將又失了可汗。」
他剛說完,只見門帘一掀,顧爾金邁著穩健的步子進了殿內,沉悶的嗓音開了口:「扎那,你擔憂的太多了。」
殿中忽然安靜了下來,皆彎腰迎接顧爾金。扎那的眼睛好似草原上的狼,冷厲又無情。他微微彎腰,道:「是我說錯了,殿下絕對不會死。」
顧爾金到了可汗跟前,蹲下身趴在床沿。道:「阿父……阿日善回來了……」
殿中人方才並未注意顧爾金身側跟著那人,一時被這句話驚得慌了神。「殿下為何在這個時候騙可汗?!」
「阿父,我沒騙你,是阿日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