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是外六房小二房的子弟,起初家裡見他年紀輕輕中了舉人,便全家供他一個,結果在中舉之後便屢試不第,雖然舉人能免賦稅,但李浩除了自己讀書,兩個兒子也要讀書,他的兄弟們便不肯再供他了,幾兄弟分家之後,李浩一邊讀書一邊找了個館當先生,掙些銀子養家。
「其實他也是可以捐官的,憑你祖父,便是當不得縣令,一個縣丞還是辦得到的,偏他心氣還高的很,說捐的官沒前途,死活不肯,」李清就是捐的官,何氏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若不是過繼到了三房,李清只怕連字都不認識呢。
好吧,李庭蘭也不好評價這位族伯了,她和何氏一個看法,與其一場場考到年紀老大,真不如謀個官出仕,或是安心教書,然後專心培養子女。
「你祖父說他這些年讀書讀呆了,這次只怕也得不了好,」何氏撇嘴,「六房和咱們早就分了宗了,他們房頭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麼,左右家裡也不缺幾口人的嚼用,只是你那個七伯娘,實在是叫人頭疼。」若她還是那個鄉下的野丫頭,碰見王氏這種人,叉著腰罵一架也不是問題,偏現在她是次輔家的兒媳,大家太太,遇見這個王氏,真的就是狗拿刺蝟無處下嘴了。
李浩和妻子王氏一共生養了兩子兩女,長女已經嫁了,這次跟著過來的是兩個兒子和最小的女兒,何氏擺擺手,「罷了,明天你就見著人了,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李庭蘭沒想到家裡居然還有這麼多人,「幸虧二嬸兒和我說了,我還
真的好好準備準備,」族兄族伯什麼的,她平時也見不著,倒是湖三伯娘和浩七伯娘,還有兩位李家的姑娘,她還真的打起精神來應對,「不知道那兩位姑娘性情如何?」
何氏也說了,湖三太太帶著孫女兒進京,有在京中為女兒擇婿之意,而那位浩七伯娘,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咱們李家的姑娘就沒有不好的,嫵姐兒雖然嬌氣一些,但也被你三伯娘教的極好。你七伯家那位如玉姑娘也很是不錯,嗯,」何氏肯定的點頭,「比她那個娘曉事!」
長房是宗房,掌著族裡的祭田和祖產,不但如此,長房還出一位知縣一位御史,細論起來,日子比她們所在的三房還好,三房雖然有貴為次輔的李顯壬,但人丁單薄,唯一的兒子還是過繼來的。
想到這些,李庭蘭心裡酸酸的,祖父留這麼多人在家裡,其實也是希望家裡熱鬧一些吧。
未幾李清帶著孩子們也過來了,看見兩個兒子,何氏立馬招手,「快過來見過你們大姐姐。」
李庭蘭只見過兩位堂弟一次。大堂弟李繼業雖然只有六歲,個頭卻不低,身著石青緞繡雲蝠紋小錦袍,頭髮整整齊齊的上束成髻,用一根玉簪扎了,項上帶著黃澄澄赤金嵌貓眼石項圈,下綴著赤金長命鎖。而小堂弟李繼安也是同樣的打扮,脖子里也是一模一樣的項圈和金鎖,只是這兩堂弟生的並不十分相像。李繼業同樣的細眉鳳目,居然和李庭蘭頗有幾分相似,而李繼安則虎頭虎腦的,更像他們的母親何氏。
兩人剛一給李庭蘭行完禮,看著李繼安飛也似的衝到了何氏懷裡,李庭蘭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伸手在李繼安細疏的髮髻上捏了捏,四歲的小童原不用束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