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騰出來的手卻往上朝她耳邊襲去,她下意識想往後退,腳跟卻發現已經無路可退,只能任由他的手上來,隔著連衣帽,她能感覺到頭上的每一根頭髮絲的緊張。
但最後,他只是掀下了她的帽子,站在她前方打量她:「挨打了?」
佟聞漓怔怔地看著他。
他端詳了一會後,從書架的暗格里拿出來一把不過手掌大的東西,像是一把刀具。
「伸手。」他似是命令。
佟聞漓乖乖把手伸出來。
精緻的□□落在她手上,刀身上刻著一個像龍又像蛇的圖騰。
他秉直身體,站在她對面:「往後要是再挨欺負,不能以卵擊石,但也不能一味隱忍,適當的時候——」
他拖長聲音,敲了敲她端著彈\簧刀的掌心,「得讓人知道,你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懂嗎?」
他最後的話說的極為輕柔,在濃濃的月色里,佟聞漓怔怔地看著那本書和那把刀,想起海子說的那句詩:
「風吹起你的頭髮/一張棕色的小網/撒滿我的臉頰
/我一生也不想掙扎」(1)
第10章 寄居
這天晚上,他發現她的傷口,給了她一把彈/簧刀,說她不必一味忍讓。
佟聞漓一直覺得,忍讓是安全的,忍讓過程中即便有傷口,但傷口最終會痊癒,這一場衝突就會收場。
但事實是,她忍讓多次,反倒讓他們摸清了她的脾氣,在但凡阮煙不在的一個夜裡,就會群起而來,發泄他們莫名其妙的恨意。
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她承認,她想到她忍的時候那種真真實實的痛苦,想起這些日子裡,她要忍著不去想她一個人孤苦飄零存活的意義,於是她的眼裡莫名的帶上來近乎難以捉摸的淚光,在狹窄又侷促的空間裡,抬頭問道:
「先生,這個世界,是不是從來都是這樣的弱肉強食。」
「是不是弱小的人,從來都要承受更多的苦難。」
她問的直接。
「是,這個世界,的確是這樣。」他沒有說謊,「所以很多人,才想成為強者。」
佟聞漓想起那天晚上,他的車頭出現在夜裡,那些人跟見到光的鼠蟲一樣,慌亂爬走,她承認在人的印象里根深蒂固里存在強者的凌厲,弱者的害怕。
於是她攥緊了那把彈/簧刀,點頭道:「我知道了。」
她的自我改觀和領悟都是在她默不作聲的世界觀里的。
氣氛一時間下來,對面的人把東西給完了,打算讓她回去。
「先生——」
沒想到她卻叫住他。
「我什麼時候還您。」
「等你不需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