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己的店門口索性掛了一個店主外出,暫停營業,一頭扎到派對現場。
她太累了,一時半會真的接不下任何的工作了。
晚上11點,佟聞漓啃著個麵包癱坐在那兒擰好最後一顆固定花架的螺絲。
從明天開始一直到聖誕節,這裡都會舉行各式各樣的活動。鮮花保存不易,所以很多花她都是今晚上才拿過來的,就怕凋謝了不好看。除了大花架之外,桌面上的花束她都用水培來保鮮。
由於太晚了,她不想耽誤學妹們白天上課,所以後面她就自己一個人弄了。等到弄完這一切的時候,佟聞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隨手擦了一把汗,身子弓在一起,機械地咀嚼著嘴裡沒什麼水分的麵包。
教室的門上傳來幾聲敲擊聲,那聲音聽上去不緊不慢,像是一種詢問。
佟聞漓有些奇怪,這個點了還有誰來這兒。
她收起自己的麵包,撣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麵包屑,抹了一把自己汗涔涔的臉,把門打開。
打開門的一瞬間,她傻了。
無邊黑暗的走廊上,他站在那唯有的一盞燈下。
*
「先生……您、您怎麼來了?」她驚訝萬分,連說的話都有些帶著不敢相信。
「我去了你的店等你,見你遲遲不回,又去了你住的地方,見屋子的燈依舊不開,猜想你可能還在學校,路過留學生宿舍的時候,聽到他們說布置聖誕節的事,我嗅著錢味就找到了這裡。」
他在外面插著兜,閒適又慵懶,完全沒有半夜趕路的狼狽:「果然就在這兒。」
他走進來看了一圈:「小東西,賺錢不要命了。」
「只是偶爾這樣。」她又驚又喜,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在那兒笑。
他轉過頭來,見她的鼻子上還帶著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一塊髒污,又想起剛剛從窗戶里看到她,她穿了一身大碼寬鬆的工裝牛仔褲,頭髮被紮起來包進牛仔帽里,只剩精巧的五官還露在外面,顯得很少年氣。
她用扳手扭螺絲用力的時候憋得臉通紅他也看到了,她累的連五官都沒有神采坐在那兒吃乾癟的麵包他也看到了。
他原以為這幾年她長成一個獨當一切的成年人後他就能收起那點不忍,但看到她現在跟沒事人一樣又對他笑,那點從來就是「世界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的樂觀讓他心裡莫名地有點疼。
於是他轉過身來,盯著她。
「您看著我幹嘛。」佟聞漓被他看得古古怪怪的,脖子下意識地往後縮,把臉別過去。
下一秒,她的臉被迫擺正。她瞳孔放大,只見他已經抽出了他那條白色的西裝口袋巾。他虎口把著她的下巴讓她不能動彈,但手裡的動作卻很輕,他用那口袋巾一點一點地替她擦著臉。
他的目光專注又認真,動作輕柔地像是對待一件剛出土蒙著塵的藝術品——擦拭髒污,掃清塵土,珍視如掌上明珠。
佟聞漓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心口有點酸,心裡腫脹的傷口好像流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