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酒廊知道怎麼去吧?」
「知道。」她點點頭。
他抬起腕錶:「距離晚宴還有些時間,你可以在房間休息一下,要是餓了,吃點東西墊墊。
「好。」佟聞漓痛快應下,而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刷開門,發現來福已經睡死了。
今天下午應該把它玩累了。
佟聞漓解開自己的防凍外套,發現自己裡面穿的那一身雖然大面積還是乾的,但是褲腿上和背面還是濕了,她把外套脫下來,又覺得下午玩得太瘋出了汗,不洗個澡的確不舒服。
她把周身的衣物盡數褪去,打開花灑噴頭。
她摁開房間裡自帶的唱片機子,曲子是那首法國古典音樂家德彪西的-《亞麻色頭髮的少女》,他們老師一次在課堂上給她們放過。
曲子節奏緩慢,熱水把她後來才蔓延上來的疲憊洗盡。
屋子裡的暖氣開的很足,剛洗完澡的她赤腳出來站在地板上也不會有涼意。
洗完澡後的舒適感讓她不怎麼想立刻就換上束縛的體面的衣服,總之距離晚宴還有一些時光,她於是就隨手拿了條睡裙穿上,又在外面套了個長袖外套,坐在窗前,對著外面空無一人的雪景。
她沖了一杯紅茶,就著兩塊焦糖餅乾,墊了墊肚子。
音樂讓人舒緩下來,她頭髮只是簡單地吹了一下,剩下的發尾她喜歡讓他們自然干。
她隨手從桌面的書架上拿了唯一的一本中文書,是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她把腳尖盤到椅子上,身體微微往後仰靠著椅背,那是讓她感到舒服的姿勢。
阮煙常說佟聞漓的心裡住著一個浪漫到不為世界所容納的詩人,她自由灑脫,荒唐又不羈,跟表面的她一點也不一樣。
佟聞漓覺得她說的不完全對,但有時候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尤其是當她看到文字的時候,她覺得世界上所有其他的表達都失去了意義。看別人的文字好像是在窺探別人的思緒,觀察別人的靈魂,瓦解別人的心牆。等到後來她能利用那些人類文明散落下的微小靈感,學會偽裝和強大自己的內心……那樣的時候,她就不會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會受到委屈,會遭遇不公,會孤獨漂泊。
所以她也愛這種閒散時間的閱讀。
*
回到酒店的男人脫下大衣的時候從大衣口袋裡倒出來幾個七零八落的糖果。
他本視而不見地打算越過,又想起她認真又懇切的目光說讓他幫忙保管。他於是只能半蹲下來,一粒一粒地在那兒撿起來,放在沉悶的紅木桌子上。
他隨即也脫了西裝外套,只剩一件束身馬甲。西裝落在椅背上到的時候他看到了半顆花花綠綠的糖果露出腦袋來。所以剛剛那小姑娘顫顫巍巍的,還是讓她成功地塞了幾個進去。
他想起她蔥白指尖擦過他的西裝里襯,眼尾泛紅地帶著乞求叫他「先生」。
他菸癮又犯了。
他單手解開領帶,脫了馬甲和襯衫,卸了袖箍。
他把淋浴頭裡出來的熱水關了,就著冷水驅著莫名其妙的煩躁。
冷得刺骨的寒意壓制了許多這種奇怪的煩躁,他從浴室出來,打開桌面上的雪茄盒,手指頓了頓之後,還是選擇了特調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