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聞漓第一次覺得她這個小閣樓的樓板不是特別高,雨季潮濕,他站在台階上近乎完全擋住從外面泄進來的光,原先就不大光亮的台階上頓時就失去了每節台階的輪廓
佟聞漓依舊沒敢抬眼,輕聲誠實地說:「您站在下面擋住台階了,我看不見。」
面前的黑影散開,光亮又把台階輪廓還原回來。
她於是低著頭往下走。
他把手伸出來,遞到她面前。
她抬眼看去,他站在樓梯旁,把手遞給她,「別摔了。」
他不是那種把手背給她的處於紳士的教養的動作,而是把手心遞給他。
她凝望了一會,還在那兒猶豫。
他出聲道:「佟聞漓,我現在是在邀請你上斷頭台嗎?」
這句話是好使的,她於是快速把她手搭上,最後幾步甚至是幾步連成一步地下來。
下來後,佟聞漓鑽進衛生間去洗漱。
她在洗漱台上看到了他的剃鬚刀。手工刀片裝置的剃鬚刀規整地放在她藍白交錯碎片瓷磚的洗漱台上顯得有些突兀,好像那精美的手工藝品應該被放置到博物館或者拍賣櫃裡去,而不是出現在她這個狹窄又老舊的公寓閣樓里。
他的這些東西,應該是叫人送過來的。
佟聞漓洗漱的時候從鏡子裡看到了脖頸旁邊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個車厘子色的印記,她刷牙的動作變得有些緩慢,青天白日裡關於風雨里的記憶再度席捲而來。
她算是知道了什麼是力量差和體型差。
他只是忘情一會,她身上印記就這樣明顯,要是再進一步的話,她不確定自己今天還能不能起來的。
她最後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她那張從二手市場裡淘來的胡桃色不規則曲邊的長桌上擺著各種各樣的早餐,中西結合。
他已經坐在那兒了,旁邊還站著一臉正義的finger,見到佟聞漓,還很是禮貌地跟她打招呼:「阿漓小姐早上好。」
佟聞漓把脖子往外套里縮,唯唯諾諾地上桌.
「早上好。」她這個樣子一點都不想跟他打招呼。
先生見她那個樣子,揮了揮手,finger過來,他附耳說了些什麼,finger就出去了。
沒有其他人在了,佟聞漓稍微自如了些。
他把那份熱騰騰的蝦餃遞過來,「餓了是不是。」
她繞過她面前的蝦餃去揀腸粉,沒接他這句話,「您昨晚不是要回法國嗎?」
「陪你吃完早飯再走。」
「怎麼是陪。」佟聞漓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夠放在他那邊的牛奶,「您自個也吃。」
她伸手撈過的那瓶是涼的,他伸手阻止她,把另一瓶溫的遞給她,「您陪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