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樣子讓佟聞漓想到砂鍋煲里烹飪食物發出的呲呲的聲音,對她這種萬物可以啫啫的老廣東人來說極具誘惑。
她被他成功轉移了注意力,吞了吞口水,試探地問到:「真那麼香?」
「不香不要錢。」
「誰說的?店主說的?」
他敲敲她腦袋:「我說的。」
——
那晚的啫啫煲,是真的好吃。
好吃到佟聞漓在食物香氣繚繞人頭攢動的夜裡連連讚嘆。
她沒想到在西貢還能吃到這麼真宗的啫啫煲。
先生卻說,那是因為她離開故鄉太久了,一點鄉音和鄉味就征服她這樣的異鄉人。
那就是故鄉在每個人心裡種下的種子。
佟聞漓冒著細密的汗,在那香氣氤氳的歲月里問他,他也是這樣嗎?
他的國度,他的故鄉,也在他心裡種下了種子嗎?
他只顧著給她夾菜,在煙火懸溺的二樓露天陽台上讓她多吃點。
「由儉入奢易,又奢入儉難。」她呼嗤呼嗤地覺得嘴裡的食物滾燙,手舞足蹈地在那兒說著粵語,得意又嘚瑟,「先生,我有點樂不思蜀,不想回河內念書了。」
他知道她說玩笑話,一等開學,你就看著吧,視他的金錢如糞土,再貴的車她都不稀罕坐,守著那小鋪面做著她那點自力更生且蒸蒸日上的生意,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他聽著她脆生生的廣東話,在靡靡夜色里覺得她長得如此生動又鮮活,打破他沉悶的人生。
*
晚上佟聞漓睡在床上。
她想到今晚上發生的一切,想到她從玻璃窗外看到的重影,想到黃西昔說的那一切,又想到先生當著所有人的面維護她,想到他們今天晚上去吃的那一頓宵夜。
她有些覺得,西貢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完全承載她苦難的地方。
至於lyrisa,她想,或許是因為他們舊情一場,先生涼薄,又或者是她有目標在先,離開了先生……但各種往來,她辨別不清。
她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他們過去的故事。
即便他們所處的局面是那樣的繁雜和離譜,即便被黃西昔一說,她也開始擔心她的未來的結局,但他在場面上對她的維護足以說明了一件事,不管未來怎麼樣,當下,他總是重視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