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不會一直在西貢,他總是要回到法國去接手他的家族生意的,所以他一點點地開始在鋪就她人生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了。
她沒想好要不要接受他的誠意。
坦白的來說,她那個惴惴不安悵惘多年的故鄉夢,始終放不下。
學校里幫了她很多的法語老師應老師前些天退休了。
她很捨不得應老師,但她已經是個到了退休年歲兩鬢泛白的老太太了,她時常拉著佟聞漓說很多她沒法從其他長者口中聽到的道理。
佟聞漓喜歡聽那些道理,她喜歡聽一個讀過很多書的學者去發表她私有的想法,也更喜歡她這種除了師長之外的私人的關懷。
應老師說,她學了一輩子的法語,也就在年輕的時候,偶爾有機會去過幾趟法國做過交流。她說那兒跟我們這兒不一樣,跟我們所有的亞洲國家都不一樣。
作為一個要以一種外語謀生的專業學生,如果有機會的話,她還是建議她去看看,書上的世界和真正眼睛裡去看到過的世界會非常不一樣,不然為什麼有人說,要讀萬卷書,也要行萬里路。
應老師還把她看以前珍藏的那些書都送給了她,又拍拍她肩膀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留在越南。我老同學的報刊社,就是從前你也幫她處理過譯文稿的那個,他們譯文報刊社裡缺一個能處理譯文的作者。我當然是極力推薦你的,你文筆好,若是不喜歡那種飄蕩的生活,就留下來,一日三餐,朝九晚五,薪水報酬和社會地位都還不錯。」
佟聞漓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總覺得無從說起。
她知道,那都是極好的機遇。
佟谷洲說的沒有錯,只要她好好努力,好好學習,生活會善待她的。
他一個跛腳的小老頭……如果他還在的話,那他現在一定是個和藹的小老頭了。
他一定又給自己倒一杯土燒酒,笑呵呵地炫耀她的出息。
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應老師是她跟了三年的老師,是她人生中難遇的恩師。
「你想回到中國去,回到故鄉去,是不是?」老太太笑呵呵的。
佟聞漓沒想到她一眼就點破了。
「那是正常的,孩子,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的國家,對自己的故鄉有不同程度的眷戀,那是長在人的基因里,是不能割捨的羈絆。」
「有些人能在異國他鄉生活下來,因為他們已經學會了怎麼去處理這種平衡;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敢回到故鄉,不是因為他鄉有多少好,而是害怕看見故鄉繾綣的目光,她不責怪你為什麼在外漂泊這麼久,就像一個母親從來都不會真正地責怪一個孩子為什麼要離家遠行,即便那些思念讓人在夜裡總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但你依舊害怕面對她的目光,天然因為自己許久沒有回家而產生愧疚。所以孩子啊,你要知道故鄉難回,鄉音難覓的原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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