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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拳賽不是大規格的,只是劃了個場子,方便同行里的人看的。
這種小場面的比賽卻會吸引很多人,原因就是摒除了大賽的限制,按照他們行業里的「規矩」玩,押對一場輸贏可以換不少籌碼。
阮煙站在人群里,在那兒看著底下打得難捨難分的人。
finger一眼就認出來了,台下她一直看著的那個,是那晚來接阮煙小姐回去的男人。
他聽阿漓小姐說,阮煙的男朋友是個拳擊手。
他一招一式都很正規,防禦和進攻有條不紊,的確是經歷過很多比賽也經歷過很多練習才會達到的狀態。
但對手進攻的時候,他的防禦卻顯得沒有那麼的周密,對方直直地朝他的鼻樑過去,那本來可以躲過的一下卻沒有躲過。那不像是因為實力的差距造成的防禦紕漏,更像是——
finger看了一眼在人群中一言不發的阮煙,台下的人挨了那一拳的時候,她原先攥著一旁座椅變上的手指微微捲曲。finger知道他都能看出來,那了解Ken的阮煙應該更能看出來。
Ken故意輸了。
押注的人贏了的歡欣雀躍,收了那桌面上的籌碼在場子裡瘋狂地尖叫;輸了的罵罵咧咧往後台要走的人身上丟著垃圾潑著油漆。
保安忙帶著受傷的Ken走了。
阮煙立刻從台階上下來。
finger怕出事,也跟在阮煙後面。
她徑直快步往後台走去,她知道Ken的休息室在哪兒。
厚重的帘子後,那條長廊安靜的要命,這個地方非常安靜,只有很了解Ken的人才知道他在這兒。
阮煙走到他的休息室門口,見那門微微敞開,裡頭傳來說話的聲音。
她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人站在那兒,是Ken對手的俱樂部公司的經紀人,他拿著厚厚的一疊錢,丟在Ken面前的桌子上,得意地說:
「希望下次我們還有合作的空間。」
Ken的鼻樑還是歪的,鼻腔里還有血。
阮煙想起他從前只為勝利獲得榮譽和報酬歡喜,即便那報酬只夠他們去不正宗的西餐店買一份午夜打折的套餐。
如今的他只是抹了一把鼻子,收了錢,沒說話。
他總說他要賺很多的錢,給她更好的生活。
他把錢鎖在抽屜里,對著房間裡的那個水籠頭衝著自己的鼻子,直到那鼻孔里再也沒有任何的血跡流出來了,他才算是作數,坐在沙發上,對著天花板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只是摸出一支煙,是阮煙常抽的那一款。
她遠遠地站在那兒,想起當年——
那年他闖進來,瞪著一對猩紅的眼,拳拳到肉地教訓著床上的人,她瑟瑟發抖地從那個老男人身下跑出來。他拉著她不顧一切地逃離身後追趕他們而來的人。
他把那個老舊的隨身聽罩在她頭上,她在那時不時聲音卡殼的隨身聽里聽到
Don't you cry tonight, there's a heaven above you baby
今夜你不要哭泣,寶貝,天堂就在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