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來,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佟聞漓抵著那彈簧門,在因為他而形成的那半片擋住路燈光的陰影下,看見巷子裡他身後落下的溫柔的雪花, 哆哆嗦嗦地順著自己的氣息, 她被他放開的手在那兒攥緊,心臟因為太過於緊張和興奮直突突地疼起來, 她霎那間紅了眼。
「是國際出差嗎……」佟聞漓這樣抬頭問他,她說出來的話帶著哈氣,鼻子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是出差……然後來看看我是嗎……」
他伸手, 掌心攏上她下頜角的的時候, 接過她當下的五味雜陳。
那熟悉的踏實的感覺再度傳來, 在大門之後嘈雜的關於千禧年的到來充滿期待和希望的倒數中, 他靠近她,眼睛裡倒影出站在人群中無助又不敢相信的她, 向當年很多個場景一樣,微微彎腰,遷就她的身後,柔聲說:「傻瓜,不是來出差,是來找你,是想代表你的所有讀者,監督著你拿起筆,把結局改了。」
「怎麼會……」她猶豫、彷徨又難以相信,她明明把他留在巴黎那個雪夜裡了。
「怎麼不會。」他手再往前伸,把她抱入懷裡。
她聞到很久很久都不曾聞到的味道,她靠在他胸膛里,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她想到過去那段漂泊的人生,依舊控制不住地發抖。
好像只有他出現,才能證明那所有的記憶全是事實,但她仍舊害怕他因為來與她重逢而放棄了很多東西,所以她下意識說的是——他是不是來出差。
他卻像是能看穿她,抱著她的手攏進她的發梢里,像是安慰,又像是解釋:「別擔心,卡斯蒂耶家族,現在我說了算。」
佟聞漓抬頭看向他,像是要驗證那是不是為了哄她。
他指腹摩挲著她的耳垂,眼裡還映著巷子那盞路燈的光,「現在沒有什麼不得不要的聯姻,也沒人有能力去反對我做的任何決定,只是抱歉,我現在才來。」
其實佟聞漓沒想過他會來的,他們當年一別,誰也沒有對未來有過許諾,或者是害怕無法兌現,又或者是害怕兌現的成本,又或者,佟聞漓從來就是個不敢奢求的人。
「所以這兩年來……你一直都想來……找我嘛。」
「是,其實之間很多次,總想問你願不願意等我,但又害怕自己許一些讓人傷心的承諾。我不敢用承諾捆綁你,但你知道,我多害怕等我真的有能力回到你身邊的時候,你卻愛著別人,那會讓人發瘋。」
佟聞漓泛著淚光彎起唇角:「哪有別人。」
說完之後她又去抱他,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那一定很難。」
她是親眼見過他當年的分身乏術的,職場幾年,她更是知道,人心難猜,因為財富和前途爭得頭破血流的大有人在,更別說他在那樣一個詭異又複雜的局勢里,坐在他談判桌面前的還是自己的父親和兄弟。
他身形更瘦些,想必這兩年,過得不像他結果說的那樣的輕鬆。
「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他拍了拍她的頭,輕飄飄地這樣說,「外祖父從小就教我,商場上能談攏的都是朋友,婚姻自然是最保險也是最快的。但他十五歲就能白手起家,在我長大成人後更是把所有商場之道都教給了我,我想,我總也能找到困局之中的解決辦法。或者是他老人家保佑,讓我找到了漏洞,雖然原先的家族生意多有折損,但貪利冒進的人永遠都只會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