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寂靜無聲,幾乎針落可聞,殿下地磚纖塵不染,身穿各色官袍的臣子垂首不敢直視聖顏,黑壓壓跪了一地。
李士榮由人引著進入,看見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沉。
行至跪著的眾臣最前處站定,他不動聲色,向高處座上行禮。
上方人唇一勾,將之跪禮免去,道:「李卿來得正是時候,朕才下令召見禮部眾卿,你便來了。」
「回陛下,臣統領禮部,自然沒有讓下屬獨自面聖、自己卻躲在其後的道理,這不合禮數。」
女帝字字不善,李士榮自然不會聽不出,可他只裝作不明。
立於朱纓身側的照水微微抬了眼。李氏猖狂,與上對話分毫不讓,竟還敢暗裡回刺,聽其話語,倒是責怪陛下越過尚書宣召禮部屬官,乃是不合禮數之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禮數規矩,也要朕點頭才算合得。」
朱纓也不惱,只一笑而過,說得雲淡風輕,接著步入正題:
「既然李卿是禮部之首,不如說說此事該如何向朕交代。」
她語氣輕鬆,好似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常事。大殿氣氛卻陡然緊張了些,令玉階下跪伏的眾人身子俱一僵。
終於到了重頭戲,李士榮利落撩袍屈膝,謝罪道:「禮部失職釀成大錯,臣萬死難逃其咎!請陛下治臣重罪!」
關於朱纓說的「此事」,他在趕來的路上已經接到消息。這並不是件小事,若論嚴重些甚至會背上叛國不忠的罪名。
昨日朱纓心血來潮,一起身便去了崇賢館,想著去瞧瞧,也好看一看大魏日後的棟樑之才。屆時館中先生正在授學,她也就沒有打擾,轉而先去了正堂隔壁的藏書閣一觀。好巧不巧裡面放著幾本新奇的書,朱纓也沒有見過,興致一起便隨手拿了兩本回宮。
這一來便出了事。皇帝身邊見多識廣之輩眾多,朱纓將此書拿給太傅袁持忠一看,卻見這位蒼顏白發的老臣當即變了臉色,顫顫巍巍跪地不敢出言。
她堅持問下去,終於才從袁太傅口中得知,此書乃是前朝一位皇子所寫,其中記載的眾多未有聽聞的文化,皆是出自前朝皇室。
大魏開國皇帝開明,聽聞當年不知從何處發現了一農戶之家,竟是隱姓埋名數年的前朝皇室中人。地方太守自作聰明,將人盡數格殺後上奏摺意圖邀功,而祖皇帝勃然大怒,當即摘了他的烏紗帽,斥其先斬後奏、對無辜之人趕盡殺絕。
對人尚且如此,更不必說書本文集,祖皇帝登基後並未大肆毀壞,而是順其自然發展存亡。百姓感念新帝恩德大度,倒使民心聚如堡壘,新朝江山向穩。
時間已是久遠,前朝皇室覆滅後的十幾年裡,那些舊的事物漸漸沒了蹤影。本以為已經銷聲匿跡,如今卻突然出現在了大魏學堂的書桌上。
朱纓深知教育之重。前朝之物可以留在民間,獨不能任其流轉至學堂,在無形中影響學生,危及大魏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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