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魁此人,應比佟昆難對付的多,你量力而行。」
「奴婢明白。」魚露垂首。
楚驚春凝著她,想她眼下大約還不是真的明白,遂道:「也罷,待你到了江州地界,略略探聽,便能明白個七八分。」
現如今,便是與她細說端詳,也不如親眼得見。
很快,至少比魚露所能想像的快得多。魚露目送楚驚春和煙蘭離去,見兩人走出門就要離去,終是沒忍住上前一步。
「掌柜的,」她小心探詢,「阿澗還好嗎?」
「不妨事,還活著。」
還……活著。
魚露心下咯噔一跳,這是險些一命換一命了嗎?她垂下眼,指甲用力地叩著掌心,為方才的猶疑陷入深深的內疚。救命之恩,她竟還在猶疑楚驚春需要她做些什麼,便是頃刻交出這條命,又有什麼要緊?
她現在活著的每一刻,都是偷來的。
仿佛只是一會兒的工夫,便有丫頭前來傳話,說外頭的馬車已經備好。魚露深呼幾口氣,近乎是倉促地抓過行李,跟著丫頭前去。
待到馬車跟前,果真見著兩位氣度凜冽姿態鏗鏘的男子。雖著便服,卻可知乃是軍中行伍之人,滿身的殺伐決斷之氣。
魚露上至馬車,夜色愈濃,風聲鑽過車簾的縫隙刮入耳朵,伴著馬蹄聲,合該有幾分驚悚惶然。然而,魚露卻是從未有過的心安,有少將軍的手下相護,她還有什麼不安?
亦是在這個漫漫長夜,有關楚驚春的身份,和楚驚春到底叫她做些什麼,不只是魚露,連同煙蘭也忽然間有些隱隱的念頭竄了出來。
與曾經手握兵權的少將軍來往密切,甚至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如今,又要與江州首富有所干連。
要做什麼事,才要兵,又要錢。
答案仿佛漸漸清晰起來,魚露坐在馬車裡,直坐到天光熹微,看著外頭的光亮,心頭忽然多了許多底氣。
春和樓內,煙蘭跟隨楚驚春一路回到後院,直走到阿澗床前,憋了一路的揣測到底沒忍住。她湊到楚驚春耳邊就要低語,楚驚春身子往後一傾。
「有話直說。」
煙蘭看了眼雙目緊閉的阿澗,甭管他是不是當真睡得沉,好歹都是自己人。
遂低聲道:「掌柜的,您要魚露去江州,該不會是……」
說了一半,煙蘭臉上寫滿了不可言說。
楚驚春眸色淡然地瞧著她,煙蘭只得繼續道:「姜大人要造反嗎?」
先是與少將軍來往密切,緊接著就要靠譜的手下去往江州拿下江州首富。這事怎麼看,都實在太不尋常。
「您與姜大人不是不大對付嗎?這種事,怎能聽他的呢?」
那可是造反呀!煙蘭單單過一過腦子,都覺得十惡不赦,仿佛已經有千萬把刀劍架在了脖子上。況且,以她所見,尋常的稀罕事也不過是哪位新來的姑娘有個稀奇的出身,哪位浪蕩公子掀了桌子放了狠話,再不濟,也不過幾條人命從手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