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禾鳶唇角笑意淡了下來:“少說些罷,婆母對我有怨氣也沒辦法,再說了,此番官人回來婆母本就看重,當初也是我自告奮勇攬了差事,哪有扔出去的道理。”
雖然如此春緹還是覺著委實憋屈的很,太太素來不喜少奶奶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尤其是隔三差五拿孩子這事刺她。
孟禾鳶翌日便起了身裹了厚厚的大氅去了蘭心院請安,深冬的天氣一日多變,她身子不好,走在路上還有些軟綿綿的,庭院內,還有些薄雪未消,玉樹瓊枝,掩映如畫。
婆母沈氏正倚在羅漢榻上翻看帳本,沈氏面相凌厲,一身金絲滾邊兒赭石色褙子,屋內規制均是金器銀器,就連沈氏本人也是珠光寶氣,髮髻的翡翠瑪瑙湊在一處,實在貴氣中帶著土氣。
她出身小門小戶,但為人卻頗為要強,顏府老太爺去年將將去世,逝後配享太廟,顏氏一族無上殊榮。
老太爺逝後,府上分割成了東西二府,東府為尊,平陽郡主是老太爺正妻,西府為次,魏氏為老太爺貴妾,二人均有一子一女,孟禾鳶的公爹行二,夫君也是行二,無論何事都被東府壓一頭。
魏氏就是個爭強好勝的,偏愛打壓沈氏,卻對孟禾鳶面色和善,只因她家族鼎盛,是嫡女出身,沈氏受了氣便時時磋磨她。
“花這麼點兒銀子如何拿的出手,我兒巡行歸來,官家器重,遞來的拜貼也不知道多少,此番必得叫那東府好好瞧瞧。”沈氏有些不大滿意的說。
孟禾鳶捧著熱茶:“兒媳只是覺得還是不宜鋪張浪費,官人既得官家器重,必定千百雙眼睛盯著,此時低調為好。”她聲音柔柔的,像是和煦的風,落不到實處,面龐笑意始終溫和。
沈氏最不喜她這副模樣,雲淡風輕,絲毫沒有一絲雷厲風行之感,人若不爭不搶如何能有上進的動力。
當初她就不甚願意桉兒娶她,偏生她家老太太就看準了孟氏嫡女的身份,只是她的父親不過一員武將,孟氏一家有二房,孟禾鳶一家子常年征戰在外,最最重要的是,她的母親只是一介上不得台面的舞女。
“你懂什麼,聽我的,排面搞大。”沈氏不容置疑,“你上次做的玫瑰餅倒是不錯,屆時當做招待賓客的果子。”沈氏懶懶的說。
孟禾鳶有些想笑,玫瑰?這變幻無常的十一月根本不是玫瑰的花期,花園倒是有些茶花,只不過開在東府那邊兒。
她剛想說此事,沈氏便有些不耐:“行了,你自己琢磨去罷,莫要事事叫我看顧。”,孟禾鳶便咽了下去,福了福身子退了出來。
她急急回了屋子,取了手爐捧著,沈氏那屋坐著她寒氣入體,冷得慌,春緹裹著湯婆子塞進她被子裡。
“晚一些,你隨我去一趟東府百暉園。”孟禾鳶同春緹說。
“奶奶去東府做甚,若是叫太太知道了,沒得又拿捏著數落您。”春緹眉頭蹙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