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慎言點頭,道:「而且,咱們與他許是早就打過照面了。」
「尊主有何打算?」
司慎言道:「這幾日我一直著人暗中追查,有一次,差點抓住他了,」說著,他嘆了口氣,「大約是因為他察覺惡事暴露,才去了鄰郡,杜大人家的孩子……八成是倒霉撞上了。」
話剛說完,門外又有人來,沉著聲音叫了一聲:「東家。」
司慎言道:「進來吧。」
應聲,一人進屋。
要說點滄閣名頭最大的,自然是行事冷冽、亦正亦邪的閣主司慎言,和他那被傳成姘頭、殺人不眨眼的血月公子;而最神秘的,一是大堂主張曉,第二位,便是眼前這人。
這人很年輕,二十歲不到,稚氣未退的臉龐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滿含著精明,他叫紫元,是司慎言的書童,因為功夫不弱,年紀漸長,總被派去做一些追蹤暗查的活計。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漸而就變得神秘起來,以至於新入閣中的兄弟,都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紀滿月與他也有大半年未見了。
紫元戴著斗笠,帽檐壓得很低,跟他東家一樣不苟言笑,先是向司慎言行禮,看見紀滿月,口稱「公子」,補了禮數。
「如何?」司慎言問道。
紫元道:「追到了,人確實在臨郡,東家可以隨時收網。」
司慎言點點頭,抬腳要走,走出兩步,見紀滿月還站在原地。他心下詫異,這人前幾天搶著往前沖,今兒怎麼反倒老實了?
滿月捏著眉心,見司慎言看他,才拿起貫月劍,要跟著出門。
「不舒服?」司慎言攔下他問道。
滿月略一遲疑,道:「有些頭暈。」
司慎言歪頭看他片刻,道:「你還是留在客棧歇著吧。」說罷,與紫元一道出門。
他前腳走,莫肅然後腳便進來了:「公子,尊主說你不舒服了,老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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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最後一抹光亮,退下去了,紀滿月用過晚飯,趁厲憐不注意,將莫肅然送來的藥倒掉。
鬼知道莫閻王又在他藥里下什麼安神助眠的好東西,更何況,他本來也沒難受。
那些孩子遇害,滿月心裡彆扭,但他看得出來,司慎言也氣。
否則,他不會那麼順應杜澤成的「欺負」,二話不說,就把緝兇的事兒攬下來。所以,鋤暴安良的好事兒,就讓閣主自己去做吧。
積的陰德都給他,滿月決定不去搶。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如今,國尉杜澤成兒子丟了,府衙定然亂作一團,無論是找懸星圖,還是見張日堯,機會都千載難逢。
於是,他早巴巴說喝了藥睏倦,打發厲憐去睡了,自己躺在床上養精蓄銳。
又等了些時候,街上喧囂漸退,萬家燈火變成殘燭點點,滿月起身,換上夜行衣,自窗戶一躍而出,身形一晃,便隱匿於黑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