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神遊的魂魄才漸漸在溫柔似水中歸位,腦子也從「誰瘋了」這個論題中被扯回來,轉身義無反顧地跳入另一個無底深坑——我為什麼不拒絕?
是個好問題。終於讓滿月炸了。
他想把司慎言推開。但高燒剛退,不僅腦子瘸,身上也沒力氣。一下沒推動司慎言,反而被親得仰過頭,幾乎陷進床頭堆高的被褥里去。
他一隻手被司慎言握住,另一隻手碩果僅存的勉力撐在身後。撐著最後一點不甘,不讓場面變得更加難以描述。
片刻的訥忍,已經讓滿月口中的每一寸柔軟,都屬於司慎言了。這時,司慎言隱忍的霸道,才終於冒了頭。
吻,漸如窗外的雨,是跬而集聚後的奔勃。
滿月險要被這個吻扯著心,深深的打動。
深情和索求帶得滿月心弦亂音。
他屈指可數的理智突然被心臟的抽痛驚得詐屍:幹嘛呢!色令智昏,你要廢了,紀滿月!
想到這,他想把手從對方的掌握里抽/出來。
可司慎言分毫不讓,反而借勢撐開他的手指,摩挲著指縫,與他交疊著手指,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另一隻手攏著他的脊背,給他禁錮和支撐。
吻已經深得讓滿月幾乎窒息過去。
窒息在這樣情深不壽的懷抱里,感覺難以言喻。
但……他暫不甘於這樣沉淪下去。
紀滿月終於腰背猛的發力,騰開撐著身子重量的手,一把推在對方胸口。司慎言被他推得一下直起身子。
唇齒分開的瞬間,滿月的虎牙正好墊在司慎言下唇上,登時出了血,腥甜味在二人口中散開。
「嘶——」司閣主幾不可聞的輕抽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舔掉唇邊的血。
紀滿月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說不清是因為急切激動,還是因為吻得太深了。
相顧對視,司慎言染了血的唇角,微微彎起來。
可這笑意,扯住了紀滿月腦子裡亂成一團麻的神經,他覺得自己荒唐,這讓他有點氣急敗壞。
「你喪心病狂,瘋了嗎!」
其實,也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司慎言。
司慎言以為滿月罵他不怕傳染以身試險,慘澹一笑順口答道:「是啊,我瘋了。上次喝酒上頭,宿醉至今,酒精中毒,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要不你給我個痛快?」
紀滿月:「……」
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給噎得不上不下。
他非常想給司慎言個痛快,殊途註定不同歸,還他一句「我渣,沒結果的」,但看對方向來冷肅的臉上掛著的那抹慘笑、他眼底還帶著的疲憊,這句話愣是沒說出來。
人的脾氣一旦對外發不出來,就容易轉為內耗。果然滿月的內息立刻就給他個樣兒看看。岔氣,倏的在五臟六腑里爆開。心口抽痛之後便是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