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慎言一時是懵的。
不知他突然發什麼瘋,只覺得這個吻里,全是追尋和索求,帶著惶恐。他回應他,但滿月心底的怕像是道無底的溝壑,如何回應都難填。
他便在紀滿月腰間一帶,飛快地裹著人翻身,把對方壓在懷裡,禁錮在方寸之間。
紀滿月猝不及防,後背撞在床板上,悶哼咽在嗓子裡。
只發出聲難忍的嗚咽。
只一聲,就擊碎了司慎言骨子裡的克制,讓深埋在骨髓里的慾念生根發芽,破骨鑽皮的生長。
情/欲在某些時候,是純粹的愛與需要,帶給人真實的存在感。無論這事本身是不是飲鴆止渴,這之後會不會更加空虛,至少當下,能夠填補靈魂的空缺。
於是,司慎言順應著他,扣住他的雙手緊按在床上,給了他一個霸道得讓人窒息的吻。
吻猛得如同一場暴風驟雨。
安靜的夜,只聽見難以自持的喘息聲。
情到深處,司慎言也不知在滿月頸側留下了多少烙印,他只知道懷裡這人的每一聲輕哼,每一聲氣喘,都灌溉在他的心頭,讓愛意與占有蝕骨吸髓,生根發芽、怒而生花。
司慎言一口不輕不重的咬在滿月咽喉上,滿月被迫氣息一滯,胸膛猛得起伏了幾下。突然腕子一翻,雙手遊魚一樣脫出司慎言的禁錮。一手順著司慎言的腰側摸到腰帶,兩下就扯得鬆散開來,另一隻手穿進司閣主的髮絲,扣按著他的後腦,幾乎以一種霸占的姿態,強迫他親吻自己。
在司慎言看來,滿月是很懂情的,他的懂,是於不經意間招得人心癢難耐,是進退有度,從來都不是這種直接得要焚燒一切的毀滅的欲。
是的,毀滅。
一想到這兩個字,司慎言突然害怕了。就像火焰一時熾烈,爆燃之後只余灰燼。
也就在這時,他隱約嘗出一股甜腥的血氣,漾在口腔里。
動作一頓的功夫,紀滿月突然咳嗽起來。
司慎言大驚偏開頭,他懷裡的人緊跟著撐起身子,咳嗽變得難以壓制,待到咳聲平息,滿月掌心裡猩紅一片。
這下真把司慎言嚇壞了。
也不敢再招他,更顧不上自己衣冠不整。慌忙去搭滿月的脈搏,以司閣主二把刀不如的摸脈水平都能探查出滿月心肺風雨飄搖,亂得是如磬暴雨中的一點破爛火燭,不知哪一陣陰風,就能吹滅了。
他一時呆愣,猛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帶在身上的傷藥,和那隻裝著醉仙芝的小瓶,道:「你心裡不痛快,喝口酒壓一壓,把藥吃了。」
滿月這會兒不咳嗽了,嘴裡的血腥味讓他覺得踏實。同時也讓他覺得剛才的做法多少有些被絕望沖昏了頭。
瘋狂又荒唐。
他懨懨的看了司慎言一眼,搖搖頭,重新躺下,也不合眼,只目空一切的看著床帳頂,變回那副要神遊不知去到哪裡的模樣。
好像剛才把人按住就啃的事兒,不是他做的。
「別悶在心裡好不好?」司慎言終於忍不了了,他覺得紀滿月這麼折騰下去,先瘋了的肯定是自己:「你點了火,不管滅,總要給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