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隧放下筆,應道:「斂允兄進來吧,不必客氣。」
木易維武將出身,日常帶著一股豪颯不羈的勁兒,閃身進門,先行一禮,而後瞥見桌上的文書,道:「屬下長話短說,」他從懷中摸出個蠟丸,「這是侯爺用戰鷹傳訊來,指名交給大人的。」
蠟丸捻開,裡面是豐年親筆。老將軍語言簡練,事情也已經寫滿紙。
豐年曾讓滿月探查高嘉背後到底是何人,滿月就去給高大人種了一棵心毛,後來這棵心毛破土作祟,讓豐年看出高嘉心向祁王。
最近高嘉又作出新妖來——也不知他腦子哪根筋搭錯了,以陶瀟的前途安全做交換,說通了陶悠遠,指正安王秘斂水銀。
但安王,畢竟是皇上的兄長,只要他一不謀反,二不招皇上恨,貪一點水銀,根本就不是什麼能讓他走入絕路的過錯。
皇上把事情派給三法司。只不過至今沒查出個所以然。
豐年傳訊來,是想要滿月有準備——祁王的亂政之心,越發壓不住。
他手下的牛鬼蛇神開始造次了。
木易維話帶到了,退下去了。
再說司慎言,他也知道安王被參了。
倒非是誰告訴他的,全是他現實里的職業病使然,要入都城,事情又沾到紀滿月身上,他自然要打起二百分的戒備。
他約了滿月一起吃晚飯,想著飯後把這事兒告訴他。
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
眼看飯點兒過了,連個影兒都沒見。
溜達到滿月房門口,見房門緊閉,屋裡沒聲音,好像就連厲憐也讓滿月打發走了。
難不成是乏累睡著了?
司慎言想到這,沒敲門驚動人,悄悄進屋。
進門就見滿月坐在窗子邊,一手捻著總不離手的硃砂供珠子,另一隻手捏著眉心,合著眼睛半倚在窗邊小榻上。
他在想事。
事至此時,當然不能走一步看一步,那和坐以待斃沒區別。滿月心底生出一個試探的、帶著危險的念頭,尚不成形,但一旦成功,局面便如撥開雲霧見青天。
他已經洗了臉,臉上殷紅的面紋,半點遮擋沒有了,在柔和的燭光映襯下,紅得要滴出血來,顯得他臉色像冰透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