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當口,司慎言必須鬧。
就是非要抱著他才行。
司閣主的手按在滿月背上,把人往懷裡壓,半點沒有剛才喊疼的脆弱了,反而恃傷耍流氓,如魚得水。
「嘖,放開。」滿月繃著身子不就範。
司慎言不放,沉默片刻,道:「我錯了,」他的手順著滿月的脊背往下滑,落在腰上,摟著人,「消消氣。」
滿月沒想到他一上來就道歉,心裡更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分明是他不忍心看自己在牢獄裡受苦,這才涉險……
道歉的句話扎得滿月的心好難受。
難受的背後,是怕。
也是對操控事態的皇上的厭。
紀滿月繃著勁兒不說話,司慎言好像預料之中:「聽說,你一路趕過來還在低燒,中途歇個把時辰,只為了用針灸逼散軟筋散……」他撫上滿月的髮鬢揉了揉,「藥散乾淨了嗎?我看你跟許小樓動手的時候,動作不如之前順暢。」
他越是心心念念在滿月身上,滿月心裡越是彆扭:「別說了,我沒事。」
自從二人挑明心意,滿月從沒這樣過,小打小鬧之後他很好哄。司慎言知道,這回他真的毛了,苦肉計不好使,賠禮道歉也不管用,最要命的是,司慎言找不准滿月這脾氣是從哪個角度發起來的。
他舔了舔嘴唇,輕咳嗽兩聲,開始嘗試自我檢討:「我……不該不信你,還讓人瞞著你……但我實在見不得你受委屈,才去找皇上的,」說著,他拉起滿月一隻手,輕緩的把他的護腕解下來,就見被重鐐磨礪出的傷痕還沒痊癒。
滿月要把手抽開——怎麼就這麼嬌貴了?
司慎言死死拽住——在我這兒就是。
他拿起手邊消炎止痛的藥膏,輕緩地敷了一層,又拿白帛纏好。
司慎言雖然找不准因果,如何讓滿月動容,他倒找得很準:
紀滿月這人平時為人處世有一股颯爽狠絕,但只要是對他在意的東西或人,他其實情深又心軟,比如他對張日堯,又比如他對自己。
更要命的是,這種心軟一不小心就會變成反噬自身的倒刺,比如現在。
滿月果然沒了剛才的氣性,司慎言甚至隱約見他眼周一圈泛著紅,真不知是內傷滯澀鬧的,還是他正忍著眼淚。只是無論如何,這模樣於司慎言而言,都是正中軟肋。
「皇上毫不顧你的死活,」滿月抬起眼睛,開口是這麼一句,「你要是有事……我殺了他也換不回來你。」
這話他一開始說得咬牙切齒,後面聲音越來越小。
司慎言不明所以。滿月升官,他聽說了,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