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到地兒之後發現天聽閣的前店,是個樂器鋪子。
他是存著打探心思的,不料那店家日日都等著他來。大有一副盼星星盼月亮,您可來了的勢頭。滿月邁步進門,身形還沒穩,老闆就樂呵著衝過來:「紀公子請隨我這邊來。」
從正門穿堂入院,路過曲徑通幽的竹林,來到茅頂紅磚房裡。路過二進院子時,滿月聽見樂音入耳,有點熟悉。
他對音律不太敏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行路時,掌柜的介紹說這樂器坊是流勒樂坊伎司的一處樂訓場所,當然,東家是狄家。
這讓滿月察覺出一絲玄妙。
天聽閣內小坐片刻,有人輕叩門扉,道:「公子,我進來了。」
是個女子,語調也熟。
這一刻,滿月終於想起剛才那樂聲是怎麼個熟悉法。
推門而入的正是中秋宮宴上,吹碧玉笛子的姑娘。
果然,匿身於樂坊伎司的流勒姑娘,並不簡單。
她進門向滿月行了個流勒大禮,神色中斂去宴會上的活潑熱情,異常沉穩鄭重,她道:「公子,得娘娘授意,阿笙與樂坊司眾姐妹,全憑公子調遣。」
紀滿月難免侷促。
他先讓姑娘趕快起來,沉吟片刻道:「調遣不敢當,只是滿月入都城時間不久,確實有些事情,要請教姑娘。」
這些姑娘為玉貴妃所用,面上是歌舞伎,內里不知是暗探還是死士。宮宴上她們分明是暗中推波助瀾,而後坐山觀虎鬥。
阿笙姑娘又客氣了一番,而後捧出個木匣子,道:「這是娘娘留給公子的。」
滿月接過,沒第一時間打開,摩挲著匣子問道:「姑娘是不是對都城各位官老爺的底細長短,如數家珍?」
阿笙淡淡笑道:「如數家珍不敢當,但多少是知道根底深淺的。」
「祁王殿下,老來得子?聽說世子不過而立之年,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阿笙以為滿月會問她玉貴妃的事情、皇上的事情、流勒王室的糾葛、更甚問她中秋宮宴當日意欲何為,卻沒想到,他上來問了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且這人她厭惡至極:「我只想把他套了麻袋,拖進深巷裡,日日暴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