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四人和紀燁笑鬧,只還有個年紀略小的丫頭,抱著琴,貼在牆邊站著,默不作聲。
紀燁起初沒察覺,突然晃眼看見她,眉頭便一皺,摟著懷裡的人在她耳邊香了下:「她怎麼這麼掃興?」
舞姬瞥那小丫頭一眼,不屑道:「她呀,不知是哪位犯了事兒的官家小姐,被入了賤籍,賣到這兒來的。大半年了,還端以為自己是清高無比的朗月薰風。」
紀燁向那小丫頭問道:「你叫什麼,是父親犯了事?」
那丫頭神色怯懦懦的,又隱約透出點倔強,道:「小女子陶湘,家父因為南澤水銀礦脈被查,入了獄。」
紀滿月聽到這心思一動,看向司慎言——她是陶悠遠的女兒?
從來只道陶大人有個混世浪蕩的兒子陶瀟,又何來個女兒?
司慎言皺眉,搖頭表示也不知道。想了想,他低聲道:「估計是私生的,否則起碼是官家小姐,該有人樂意收了做丫頭,不至於淪落至此。」
除非她娘親身份就說不清道不明,父親從來不寵她。
紀燁顯然也明白族籍貴賤的關竅,挑眉道:「你爹不疼你?」
陶湘低著頭,算是默認了。
滿月剛以為紀燁能生出點憐香惜玉的風流心思,不管真假,總不至於讓姑娘難受。
轉眼打臉。
就聽紀燁冷笑幾聲,道:「這人呢,想活得自在就要認命,你命薄如此,持著一顆清高入九霄的心,活得多辛苦,」他把一杯酒舉向那姑娘,「不如現在來跟我做些你我都開心的事,換些錢財,以後日子好過些。」
陶湘沒動,抱著琴的手狠狠摳著琴徽,骨節都泛了白。片刻,她低聲道:「我不想要這些明珠。」
風月場上的女子會來事兒,持分寸,為了客人緣,不會做什麼讓恩客不悅的事情。陶湘少不更事得直接又青澀,一下就勾起紀燁的興趣了。
「那你想要什麼?」紀燁問道。
不等陶湘說話,那舞姬打斷她道:「湘兒別亂說話,沒人逼你做什麼。」
她其實是護著陶湘,紀燁給她們喝的雖然不是毒藥,卻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這般,直接惹了紀燁不悅,一把將她推遠,道:「你們四個都下去吧。」
屋裡一時安靜,氣壓驟然降下。
舞姬看看紀燁,又看看陶湘,嘆息一聲,和另外幾人出了屋子。
「好了,」紀燁道,「你現在可以說了,想要什麼?」
陶湘道:「我想要自由,想你帶我離開這。」
紀燁看她片刻,突然哈哈笑起來了,止住笑聲才道:「這對我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對你,卻是天大的事,所以,你總得付出點什麼?」
陶湘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小聲道:「我都在這種地方了,還有什麼好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