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在他心頭冒出尖兒來,擾得他越發心口悶。
他就著行軍榻邊的薄皮墊子坐下,趴在榻沿上,貼著司慎言,胡亂地盤算,不知不覺,也迷糊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司慎言的手指突然在滿月掌心中跳動了一下,滿月驀然醒了。
天還黑著,桌上的油燈昏黃。
滿月湊近了看人,見司慎言睡得不安穩了。眉頭蹙起來,額頭上滲出一層細汗。他拿起床頭的白帛,給他把汗水沾干,又一次摸他額頭不燙,稍微放下心。
再看司慎言不知是難受還是做夢了,眉頭越皺越緊,睫毛都止不住在抖。
滿月想給他揉揉頭上的穴位,讓他踏實下來。可指尖剛觸到對方髮絲,司慎言突然就睜了眼。
迷茫在司閣主眼眸中一閃而過,緊接著迅速竄上鋪天蓋地的暴戾之氣。滿月未及說話,司慎言就一躍而起,出手如電,直接卡向眼前人的喉嚨。
太突然了。力道奇大。
滿月下意識想戳他肋下穴道,把他隔開。只恍惚一瞬,他見司慎言用得正是後肩受傷的那隻手。
片刻的猶豫,便失先機。
滿月被司閣主一招得手,掐在脖子上。
這二人功夫各有所長。
紀滿月因為有傷在身,若當真與司慎言動手,不取巧,估計是難贏的。但也絕不至於被一招制住。
從前司慎言根本不會捨得當真跟他動手。平時里二人閒來過招,都是本著活動筋骨的初衷,點到為止。
可今時,司慎言像是不認識人了。
滿月那要還手,又給壓下去的動作,直接在司慎言心裡拉響警報。他一招鎖喉之後還不罷手,分毫不停地用上擒拿手法,扣住滿月右手脈門。
紀滿月頓時被泄去半邊勁力。他暗道不好,生用關節技去卡司慎言手肘,一不當心就會挫傷對方,索性左手一翻,兩枚金針在手——扎倒了再說。
只是,司慎言把人制住,就又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他目光落在滿月臉上,看模樣是正努力分辨眼前的到底是誰。
滿月見狀,沒敢刺激他,忍著窒息感與他對視——司慎言的眼仁依舊漆黑,但白眼球上攀滿了血絲,幾乎連成猩紅一片,欲滴的紅色幾欲衝出眼眶,化成血淚。
片刻,他真的緩過來些,手上力道鬆懈分毫,剛剛暴漲的戾氣也削減了。迷茫混合著一絲心疼,揉成他此刻的表情。他抬手在自己額頭上猛敲了幾下,狠狠地甩甩頭,又看向滿月:「你……月啊……」
聲音沙啞極了。
紀滿月被他卡得難受,一直微微揚著頭,張開嘴呵出的氣音都斷斷續續的。
那風一吹就會散掉的喘息聲漫在安靜的軍帳里,聽著惹人憐。
滿月空咽了一口,艱難地喊他:「阿檀……」
第122章 殺千刀的
滿月以為, 一聲「阿檀」能徹底喚回司慎言的神志,可誰知,火上澆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