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軍連番的佯攻、實攻交雜, 把守城官軍攪鬧得疲憊不堪。
老將軍終於真切體會了一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自心道, 哪怕緩一兩日或是再給他兩萬官軍,情形都不至於如比被動。
他只能等,等西嘉蘭關的援軍。
但他覺得對方好像也在等,否則不會在這般時間緊迫的當口用虛實難辨的戰術拖延。
可他們在等什麼呢?
等祁王出現嗎?
滿月也覺得不對——如果祁王還在都城,那麼他造反的重頭也應該是都城裡。
這道理豐年明白,滿月明白,競咸帝也明白,只是無奈搜不到人。
就這麼城外城內都惶惶地過了三日。
第四天,西風呼號,驕陽烈烈地晴。
是送蕭玉上路的日子。
歷來,即便是皇后大行,皇上也不過在皇城登高處送一送。
而今,競咸帝卻親自隨著玉貴妃的棺槨,出宮下榻到越安寺了。
蕭玉要求火化。皇上當時應了她,隨後就後悔了。可是天子一言九鼎。
娘娘入棺時,皇上恨不能一起躺棺槨,隨她去了。
這幾日,他除了聽軍報,便是坐在棺邊守著蕭玉。
用膳、就寢都不願意離開。
太常寺卿見這般不是個事兒,只得在蕭玉遺願的基礎上,添油加醋了一番——娘娘是鳳台簫,火化之後,剩一捧骨灰,供於鳳台殿內,就是常伴君王了。
娘娘當初也定然是這麼想的。
就這麼著,越國開了嬪妃火葬的先例。
送行這日,本來寂寥的都城突然又喧囂起來了。百姓從皇宮門口一直排到越安寺。
蕭玉的棺槨行過,百姓便附身下跪,悲聲低切。
在他們看來,無論蕭玉是不是鳳台簫,她都是憑藉一己之力,平息流勒與大越戰亂隱患的貴人。
她走了,他們該送一送。
化身窯外,高僧念著《往生咒》,無悲無喜的音調平靜地為蕭玉送行。
要入化身窯,是不能帶棺槨的。重棺根本就沒上棺釘,蕭玉被從棺中請出來的時候,除了蒼白,神色平靜得像是睡著了。
競咸帝站在最前面。他背對眾人,沒人看得見陛下臉上是怎樣一副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