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著腦袋,整個人都籠罩在昏暗下。
不管是情緒,還是面色,通通都藏得一乾二淨。
時竟心急,伸出手試探地捧起少年的臉頰,不得不強硬地確認一眼沈焰的情況。
毫不費力。
他對上沈焰的臉龐,然而心一下就擰在了一起。
即便頭頂的燈光不夠亮,可沈焰那張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仍舊清晰可見。
少年的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冷汗,薄唇失色。
一雙墨瞳此時蒙著一層薄霧,黯淡無光到感覺不到一絲往常的淡然。
時竟不是沒見過沈焰胃疼到,難以忍受的樣子。
對方一向梗著脖子,脾氣這不在乎,那不怕的,倔強任性又毫無畏懼到讓人束手無策。
卻是第一次,被他描繪到名為脆弱的輪廓。
仿佛有什麼支撐著對方挺直脊背,無所畏懼的東西,巋然之間被摧毀得乾乾淨淨。
時竟小心翼翼地抹掉沈焰額頭的冷汗,以為沈焰是疼成這樣的。
可能是比之前還要疼上幾倍。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立馬不知所措起來:「沈焰,我們去醫院。」
時竟鬆開沈焰的臉,想要扯著人胳膊起來,又怕沈焰這個姿勢他把人扯痛了。
於是改成去扶肩膀,打算讓沈焰的胳膊架在他的脖子上,再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來。
胃疼來得氣勢洶洶,幾乎能一口氣抽走人身上所有的力氣。
仿佛被掏空了五臟六腑,一瞬間失去了感官,不能思考,只知道疼這一個字。
沈焰聽不見聲音,眼前的視線都是模糊的。
被人抬起臉,模糊間看見面對面的人扯著嘴角,他甚至恍若痛出了幻覺,做不出一點反應。
直到眼前的人掰過他的肩膀,抗住他的胳膊。
混亂中試圖把他支撐起來的動作,導致手裡的手機直直砸在他的腳踝上。
身體裡被迫分出的一丁點兒痛覺,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又慢慢睜開,視線模糊中清澈起一部分。
餘光掃過面前的身影,完全是出於防備和抗拒的本能。
他沉著眼神,胳膊往下一垂,重心向下,蹲坐的姿勢一動不動。
時竟一個起身,落了空沒把人扶起來,反而踉蹌地往前撲了過去。
「啊。」他反應不及得短促喊了一聲。
擔心撞疼沈焰,一頭栽到沈焰身上前,伸手用力往牆上一撐。
卻在穩住身形的時候,一隻冰涼的手五指,以一道難以言喻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腕。
時竟骨頭疼得彎起手指,一低頭,撞上不知何時已經抬起眸子的沈焰。
少年的墨瞳沉到令人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