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為聿抬起一條腿踹下去,滿打滿算,這是他第一次打架,對象是他的親哥,一改沉默穩重,「別提愛這個字,你還不配。」
看著像是為了甩開他而抬腿,實際上賀為聿沒收力氣,蹲下去將賀為謙扶起來,用彼此能聽見的聲音道:「你可別就這麼死了,不是要賠罪嗎?不好好活著,你用什麼來還?」
「接下來你要面臨的一切,都是你應得的,你明知她有心臟病,在你肆意折辱她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好好受著,我們來日方長。」
賀為聿在他胸口拍了拍,狀似安慰,賀為謙渾身沒有一處是不疼的,又吐了口血,神情怔然,賀為聿已經起身離開了。
秘書在最外頭心急如焚,賀為謙讓他滾遠點,不允許他插手,看到賀為聿出現在這,他像看見了救世主,忽略這位小少爺的異樣。
「還不去把他帶走,是想讓他死在這?」
秘書聽到也顧不上他這個親弟弟為什麼不幫忙,連忙道別他去察看賀為謙的情況,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賀為謙後半生的大部分苦難,都是拜賀為聿所賜。
……
談畫的胸口濕了一片,賀為聿陷入夢魘,她著急忙慌地去摸他的臉,觸及一片濕潤,晃了晃他,而他已經開始囈語,「別丟下我,別丟下我,畫畫……」
他念著談畫的名字,然後驚醒,看了她好半晌,將她按進懷裡,反覆地確認,「畫畫,畫畫。」
被賀為聿枕了這麼久,談畫感覺肩膀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手沒力氣抬起來,只好口頭應他,「我在,我在這。」
「你做噩夢了嗎?」
「嗯,一個非常非常可怕的噩夢。」
「夢見了什麼?」
「我找不到你了,你能不能……別離開我?」賀為聿整個人都在抖,因為哭過,聲音變了調,哽咽著,一滴滾燙的淚划進談畫的衣服里,令她心口一顫。
「我不會走的,我就在這陪著你,」談畫發現了怪異之處,他的情緒是從病人未搶救成功開始就不對勁,而對方是心臟支架手術導致腦出血,她明白了過來,「你是不是怕我會死掉?」
「別提這個字,」賀為聿連聽都不想聽,一提起他就想到談畫在他懷裡的模樣,生命力如握在手中的沙,攥得越緊,流失得就越快,「你不會的。」
比起陳述事實,不如說在說服自己,談畫前世是哪一天去世的來著,思緒驟然清明,就是在今天。
惶惶不可終日有了解釋,日子漸漸臨近,他的恐懼也在放大,每年的忌日賀為聿都會去她墳前待一會,數十來形成了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