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瞬不瞬盯著她。
丁靈要餵他,「來。」
男人搖頭,撐著床榻要坐直,只稍稍動作便覺眼前金星亂竄,又是一身虛汗。
「別動。」丁靈道,「張口。」
男人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在她手中吃粥。他這一回箭傷崩裂失血過多,虛得厲害,粥又熱,半碗吃下去,淋漓又是一身虛汗,便搖頭不要。
丁靈出來匆忙,沒帶帕子,展開衣袖拭過男人汗津津的前額,「你要不還是睡一會?」
男人閉著眼睛搖頭,「不。」又道,「你還沒有答我。」
丁靈一滯。
「丁靈。」男人撐起眼皮,費力道,「你去妓院做什麼?」
「這個當真不能同你說。」丁靈想一想,「你不如問個別的,我肯定告訴你。」
男人盯著她,「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阮無騫,的盧是我給你的?」
丁靈無語,「能不能再換一個?」
男人便不吭聲。
那便是不能。丁靈硬著頭皮回答,「我怕你偷偷給我馬的事被阮無騫知道了要……要倒霉。」
男人一雙眼慢慢睜大。
丁靈道,「你要笑便笑。雷公鎮的人分明是你,朝廷嘉獎的卻是他——我便猜錯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稀奇處?」便走回熏籠旁邊,扒一隻白薯。
白薯烤半日已經熟透了,香氣撲鼻。丁靈呵著氣一點點剝去外頭硬皮,既糯,又香,且甜。
「丁靈。」
丁靈不動。
「我也想吃。」
丁靈原不想理他,回頭看他有氣無力的模樣,不好欺負病人,便走過去,掰一塊塞入男人口中。男人含在口中咀嚼,慢慢咽下去,「甜的。」
丁靈便笑,「特意做的鮮嫩魚片粥不吃,倒要吃白薯?」
男人「嗯」一聲,「白薯才好吃。」又道,「你不用怕阮無騫。」
丁靈不答。
「你誰也不用怕。」
「是。」丁靈暗暗點頭——沾光了,畢竟司禮監的人,橫著走才是應當的。又掰一塊給他,「為什麼阮無騫能冒你的功勞?」
男人要說話,便接在手裡,「那廝闖了大禍,給他個功勞才好保命。」又道,「你不用在意,我用不著那些。」便把白薯塞入口中。
「你還挺大方。」丁靈又問,「他和你什麼關係?你為什麼幫他?」
男人看著她搖頭,一直等食物咽下才道,「不是,他是我弟弟。」
這個消息簡直太出意外,丁靈震驚,「你弟弟……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