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帷幕深重,頂裡頭一副八寶鎏金拔步床, 床上依舊懸著暗色帷幕, 便在暗室之中仍然可見織金繡錦,富貴非常。丁靈走進去,便聽床上枕褥窸窣, 應在披衣裳。
大白天的,老祖宗竟然高臥在榻。
丁靈心中一動,難道遇刺的事竟然不是假裝?她總算還記得丁老夫人叮囑——見老祖宗先磕頭。便屈膝要跪。初初一動帷幕里的人道, 「你過來。」
丁靈剛剛俯身,聞言如被雷劈,便站起來, 疑惑地盯著帷幕深處。
男人的聲音在內道, 「你過來。」
不老, 很年輕, 聽聲音應不足三十,這麼點年紀怎麼能是權傾天下的「老祖宗」?
帷幕里的人已經坐起來,因為臥床沒有束髮, 披散的長發如瀑墜下,男人寬肩薄背, 長臂細腰,過於優越的骨相——丁靈不能再熟悉的一個人。
丁靈站著, 惶惑道,「阮無病?」
白皙修長一隻手撩起帷幕,隱約的微光照亮男人臉龐,正含笑看著自己,「丁靈。」
丁靈倉皇四顧,屋舍並不闊大,一眼就能看清底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她和阮無病。丁靈幾乎便結巴起來,「你怎麼在這?不是說老祖宗在——他在哪?怎麼不見?」
「丁靈,」男人輕聲道,「我是阮殷。」
明明是震耳欲聾的兩個字,聽在耳中卻感覺陌生——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這麼叫他,除了在印鑑上,這兩個字甚至不以任何形式存在於任何一種場景。
阮殷,他說他是阮殷。
男人已經移到榻邊,赤足踩一雙木屐站起來,行動間衣袂如雲流動。丁靈看著男人走近,本能地退後,「你別過來。」
男人站住。
丁靈總算接受現實,飛速道,「你是阮殷?」
男人點頭。
「阮無病就是阮殷?」
「是。」
丁靈點一下頭,久久道,「原來你就是老祖宗。」
阮殷自打十五歲入主司禮監,每一日都被各式各樣的人喚作老祖宗,從來只覺理所應當,無一刻有不適的感覺。可就在眼下,就在這三個字從丁靈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到難堪,「丁靈,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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