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積攢一肚子怨氣,然而阮殷這模樣太可憐,只能強自忍了,低著頭不說話。
「姑娘不是有話要問?」阮殷道,「怎麼不問了?」
丁靈忍住脾氣,「你臉色不好,去休息。」便往外走,堪堪轉過身,身後尖利的一聲,「你去哪?」
丁靈轉過身。男人坐得筆直,雙手掐住案緣,指尖是雪一樣白。丁靈看在眼中便想起宋聞棠剝了殼的蚌肉一樣的手,冷笑,「既然是阮繼善自作主張,我去叮囑他。」
「什麼?」
「叮囑他安分些,休要再打我朋友的主意。」
「朋友……你朋友……」阮殷慢慢點頭,「姓宋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每日對著你流口水,你不打不罵不訓斥,這也罷了,阮繼善替我收拾他,你便喊打喊殺?」
丁靈皺眉,一句「我什麼時候殺阮繼善」還沒出口,阮殷道,「你就為那麼個東西到我的府里來拿我的人?」他說話的時候下巴翹起,透著跋扈,「姑娘孟浪了。」
丁靈漸漸惱怒,「所以阮繼善拔了宋聞棠的指甲,是你默許的?」
阮殷忍耐地抿唇,腮邊肌肉慢慢縮緊,因為用力過巨,隱秘地打著顫。
「我在問你!」
「不是我又如何……」阮殷道,「是我又如何?姑娘要我給他償命嗎?」
「你簡直胡攪蠻纏。」丁靈道,「宋聞棠是我舊識,入京春闈,半點礙不著你的事,你積點德,高抬貴手吧。」
「我不積德?」阮殷笑起來,「我在姑娘心裡,就是這麼個黑心爛肺的東西?」忽一時點頭,「姑娘總算看清我的真面目,恭喜呀。」
丁靈聽得皺眉。
「你回去告訴宋渠,再敢糾纏你,我要他的命。」
「你——」
「如何?」阮殷撐住桌案,坐得筆直,越發驕橫道,「你出去打聽——中京城裡誰敢打我的人的主意?姓宋的既吃了熊心豹子膽,死了都活該,何況——」他看著她,冷冷的笑,「他如今沒死沒殘沒瘋,不過掉了幾個指甲,還沒有動他春闈寫字的手,姑娘心疼得這樣?」
丁靈氣得頭疼,「你說的什麼話?」
「不是麼?」阮殷點頭,掀開案上木匣,慢吞吞在匣子裡翻找,一邊翻一邊道,「姑娘當然疼他,人家是正人君子,俊俏書生,姑娘最喜——你去哪?」
丁靈已經走到門邊,聞言回頭,「你什麼時候不發瘋我再來。」轉身又走。
男人嘶聲大叫,「丁靈——」
丁靈不理,仍舊沿石級往上走。
「你別走——」男人的聲音失控道,「我還與他……我還與他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