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懷中驟然空蕩,忍住惱怒問他,「你這是在同我劃清界限麼?」
「是。」最艱難的一個字出口,阮殷只覺長久以來懸在頭頂的巨石終於落下,他再不糾結,再不痛苦——不就是死,有什麼可怕?他拿定主意,整個人陷入自暴自棄的,身體慢慢後仰,靠在冰冷尖利的崖壁上,「我一直不明白。」
「什麼?」
阮殷抬手慢吞吞整理凌亂的衣襟,「姑娘出身貴胄,又年輕貌美,何必同我一個老太監攪在一處?」
丁靈氣滯,厲聲道,「你是不是當真想我掐死你?」
「你不會的。」阮殷勾起嘴角,輕浮地笑,「你不會掐死我。」
丁靈一滯。
「我雖是個老太監,姑娘卻沒見過我這等貨色——姑娘想必還沒玩夠,還新鮮。」他說話刁鑽刻薄,同方才與靜安師太說話幾乎一模一樣,「姑娘只怕還捨不得我這個老太監。」
丁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什麼,「阮殷,你是不是瘋了?」
「我說得不對?」阮殷知道自己越說越不成體統,他知道他在刺傷她,但她的疼痛竟讓他生出變態的快感——她曾經為他痛過,便會一直記得他。「果然天生貴胄行事不羈,如今姑娘想必是厭倦了李東陸那種傻子書生,看上我這等連男人都不是的殘廢?可惜了——我沒空同姑娘做情情愛愛的小把戲,姑娘還是另換人吧。」
「阮殷,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知道。」阮殷已經不需要組織語言,他的喉舌仿佛自有生命,把長久以來積澱的濃重的陰暗恐懼不顧一切地往外傾倒,「姑娘不如告訴我,你想同我玩耍多久?若是時間不太長,說不得我也能滿足姑娘,陪姑娘做一時把戲。等姑娘膩味了,咱們再一拍兩散?」
丁靈聽著,慢慢從極致的憤怒中冷靜下來,慢慢移到男人身前。阮殷還在胡言亂語,見狀隱秘地往後退縮。
「你跟我回去。」丁靈道,「你病了。」不是身病,是心病——如果能夠診斷,他應當已經有極其嚴重的心理疾病。
阮殷拼死忍住崩潰痛哭的衝動,咬著牙堅持,「你如果想尋一個玩物,我也可以給姑娘玩耍一時——」
「你不要說話。」丁靈打斷,「跟我回去——」
「我不!」
丁靈深吸一口氣,「你跟我回去我就走。」又補一句,「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必定不去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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