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阮殷按下心頭雀躍,乘車往懸山寺去。他畢竟虛弱,乘車暈眩欲嘔,車馬便不敢太快,到達山腳已是天色盡黑,換乘肩輿才到清淨庵門口。
比丘尼在外等候,「可是阮施主?」
阮殷從來都是走後門悄悄地來,再走後門悄悄地走,第一次有人相迎,微覺詫異,「是。」
「師太在千石崖擺酒,今日賞月飲酒,請施主來了往千石崖去。」
看來心情確實很好。阮殷一半酸楚一半歡喜,便往千石崖過去。他數月深居,連走動都少,哪裡經得起一日奔波?到此時已是站都站不穩,喘息都很艱難。
阮繼善看得憂心,「路難走,奴才背爺爺吧?」
阮殷搖頭。阮繼善無法,只能用力架著他,艱難行進到千石崖,果然崖上設了桌案酒果,靜安師太面向崖邊坐著遙望水上升明月,回頭看見他,「老祖宗來我這還tຊ帶著伴當?」
阮殷推開阮繼善,「你下去等。」便自己站直。
「爺爺這樣……奴才還是留下伺候吧?」
「不用。」阮殷道,「去下頭等。」
阮繼善無法,默默退到千石崖下千石階盡頭等候,足足過半個時辰工夫都不聞呼喚,阮繼善等得心浮氣躁,正糾結要不要回去,千石階上一個人急急忙忙跑上來。
「姑娘怎麼來了?」
丁靈跑得氣喘吁吁,看見阮繼善心下一喜,不見阮殷又心下一沉,「阮殷呢?」
阮繼善往上一指,「上面。」
丁靈問,「他一個病人半夜來懸山寺做什麼?」
「靜安師太傳信,請爺爺今日過來說話……就來了。」
「說話?她有什麼話可說?」丁靈聽得發急,掀開阮繼善往上走,卻被他一手拖住,丁靈回頭怒斥,「你做什麼?」
阮繼善貼在她耳邊小聲解釋,「姑娘有所不知……師太不是旁人,她其實是——」聲音更低一些,「是爺爺生母,母子說話——」
「不是生母我還不來呢。」丁靈一手甩開,點著他道,「你且記著,以後不許阮殷獨自見這個靜安,阮殷要問——你就說我不答應。」
「姑娘為何——」
話音未落,崖上一聲悽厲的女人尖叫。丁靈大驚,同阮繼善對視一眼,疾步往上跑,轉過巨岩便見靜安師太一隻手攥住阮殷身前衣襟,將他險險推在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