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靈看著他, 漸漸她覺這個男人並沒有死,他的靈魂仍然尚在,他在等一個人讓他回家。
丁靈圍著板車走一圈, 車上放著一柄鐵鍬——拉車過來的人應是奉命掩埋。不知道因為什麼扔在這裡就走了。丁靈在白桃樹下挖出一個坑,屍塊一塊一塊碼進去, 勉強拼湊出一個人形。
她原想給他闔上眼,無論試多少次那雙眼一直睜著。丁靈感覺無論如何不能把土塊擲在這樣一雙眼上, 便把裙擺撕下一大塊,掩在男人面上。
……
四月溫熱的薰風經過,丁靈回憶中驚醒,轉頭見阮殷出神地望著那棵樹,不知在琢磨什麼。笑道,「這棵樹還小,說不得明年不開花——老祖宗把話說得這麼滿,到時候打臉好不羞人。」
阮殷輕聲道,「明年會開的……白色的花,開滿一樹,風吹過來,花瓣就落下來,很薄,粘在頭髮上就像淋了雪。」
這人說得跟他就在現場一樣,居然還很真切。丁靈聽著著實憂心,走去摸他臉頰,果然燒得厲害,便把兜帽拉起來,將他整個攏住,「祖宗,回吧,明年春日我陪你來看花。」
阮殷「嗯」一聲,便不作聲。丁靈以為他睡著,悄悄看阮繼善一眼,往來路回去。走到半路先時離開的淨軍趕一輛車過來,看見他們便一躍而下,「運氣不錯,遇到齊桑縣丞,同他借了這個車,雖然簡陋,聊勝於無。」
丁靈歡喜道,「有車那可太好了。」便同阮繼善一同把阮殷移到車上。阮繼善牽馬,一眾淨軍跟隨,一群人往中京方向去。
丁靈登車才發現阮殷居然一直醒著,不知為什麼突然如此安靜。丁靈挨他坐下,男人立刻便攀附過來,手臂勾住丁靈頸項,面頰用力貼在她心口。聽著她的心跳,桃樹下被舊事驚得四散奔逃的三魂六魄漸漸歸位。
阮殷生出劫後餘生的適意,便叫她,「丁靈。」
「嗯?」
「太疼了。」
丁靈正伸手取裝水的皮囊,聞言一驚,「哪裡疼?」便去扳他面頰。阮殷搖頭,又用力埋住,「不是現在。」
「什麼?」
「以前的事……」阮殷在她的心跳聲中平靜,小聲道,「我以前受過……很重的刑,疼……真的……疼……太疼了,我受不住。」
丁靈聽著,總覺心尖兒像被人掐走一段,好半日才能勉強說話,「以後不會了。沒有人能再打你。」
阮殷「嗯」一聲,貼在她懷裡不言語。丁靈餵他喝水,阮殷喝一口便不肯要,忽道,「陸陽不生白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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