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一瞬，霍擇騫就想到了記憶中，居高臨下的少年。
夏日炎炎里，他欺凌著家世略差一籌男生，冷漠將腳踩向男生後背，嗤之以鼻道「下賤的人，就回下賤的地方去」的模樣歷歷在目。
讓他一時間難以將兩人重疊起來。
思緒太亂，直至蘇應輕柔的嗓音低低開口，霍擇騫才倏然從過去的記憶中抽離出來。
「霍擇騫。」
「嗯？」
「你一個人睡覺會害怕嗎？」
「……」霍擇騫些許錯愕，沒有回答。
「你放心，霍擇騫。」蘇應鄭重其事，滿腦子都是伺機刷霍擇騫的好感，「我睡眠淺，睡得晚，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揚言要保護。
自小到大，祈求，索取霍擇騫保護的人不下其數，費盡心思。
可說要保護他的——蘇應是唯一一人。
霍擇騫啟唇，剛要開口，身上就傳來了一抹重量。
「……？」
霍擇騫側過頭，剛好看到了前腳還說自己睡眠淺，睡得晚要保護自己的蘇應，反手衝破了自己刻意劃分的界限，翻身將腿搭在了他的身上。
空氣凝固了。
霍擇騫的神色深沉。
搞什麼？
霍擇騫不解其意，側過頭，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乖順至極的臉。
房間內安靜至極，霍擇騫甚至能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中，聽到乖巧人均勻的呼吸。
下意識勾了勾嘴角。
輕笑出聲。
還說要保護他。
結果，睡得比誰都沉。
霍擇騫滿腦子的疑問都在蘇應毫無防備的睡眠中煙消雲散。
借著月光，霍擇騫看到了蘇應額頭些許蹭的凌亂的劉海。
迫於強迫症，霍擇騫下意識撥弄了蘇應的額頭。
對方嘴角微微的一瞥，讓他懸空的手指下意識僵硬在原地。
直到確定對方沒有醒來的意思，霍擇騫才緩緩悄聲抽離了手指。
霍擇騫別開了視線。
身邊人卻像是在空調房裡感覺到了些許冷意，在已經卷開的被單上，尋求著被單的暖意。
一縮二縮。
少年單薄的身軀蹭入了霍擇騫的被單里。
蘇應毫無意識的睡眼噙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感受著少年呼出的溫熱呼吸，霍擇騫的身體無意識僵持了。
他原本還想抬臂。
耳畔卻輕聲響起了低低柔和的清潤嗓音：「嘿嘿，大雞腿……」
「……」
房間內，呼吸聲短暫消失。
*
第二天，霍家早餐餐桌上——
卻出現了蘇應昨晚心心夢到的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