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生氣啦?
這次是因為什麼啊……
是不想喝藥?還是這個味道太難聞?
路北辰沒想明白,只是只有默默側過頭去的季司早知道。
他今天,實在是有些不太想見到路北辰——
的手。
無他。
只因為他昨夜在夢中,已經見了一整個晚上了。
睡覺前、季司早的視線之內全是路北辰給他剝蝦的手。
金色的、零散的蛋黃,裹挾著人帶著薄膜手套的指腹。
白嫩泛紅的蝦肉,出現在餐盤裡、出現在人指尖、出現在自己唇邊。
還出現在自己夢裡。
那聲低沉的、似是帶著笑意的『嗯』,在耳畔響起了一整個晚上。
已經剝了一晚上的蝦了。
怎麼睡覺之後,在夢裡還剝了一整晚?
季司早頂著明顯因睡眠不足引起的淡青色的眼圈,在第二日見到路北辰的第一眼便脫口想問:
「你累不累?」
只是當那股子極淡的烏木香湧入鼻腔之後,心尖兒一癢。
季司早看了人一眼,驀地將揶揄的話給咽了回去。
明明昨日,自己唇邊的那顆蝦肉最終還是回到了餐盤之中。
倒是到了夢中,那顆蝦肉卻被自己的齒尖叼走了去。
乾燥又溫熱的指腹仿佛還帶著一層薄繭,於不經意間摩挲過柔軟的唇瓣。
夢中的人說:
「嗯,我追。」
……你追什麼追。
記憶回籠,季司早將後腦勺給了他。
唇瓣卻莫名感到有些燥熱,下意識的探出舌尖、濕潤抿過。
然後感覺到唇邊更乾燥了些——
路北辰端著杯子的手又出現在視線之中,隨即那聲獨屬於人特有的沉靜嗓音、再度在自己腦後響起。
「聽話,先喝藥。」
香味仿佛更濃。
連帶著脊背似乎都升騰起了些許熱意。
路北辰雖是刻意和人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只是俯下的身子和探出的臂彎,還是將熱度圈成了一個圈。
窩在電競椅中的人怎麼揮也揮不去。
季司早脊背僵了僵,輕輕屏息、伸手接過杯子,暗自心道:
聽什麼話。
你能不能說人話。
只是在杯子交接而過的一瞬間。
季司早的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冒出來一個極其莫名的念頭。
路北辰的指腹上……真得有薄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