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淡定讓政語更憤懣,可他不會因此順從政語,從小到大,都是誰無理誰認錯,在這件事的爭執上,政宗實承認自己是站在羊咲立場去思考的。
「和人格有什麼關係!」政語不依不饒,冷冷一哼,憤怒過後,趨於冷靜,像是故意戳他爸痛楚,輕飄飄道,「何況,我連我媽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本來就缺了一半。」
他說完就進了臥室,政宗實看起來不為所動,只把寬厚的背影留給政語。
水龍頭裡的水嘩啦啦往池子裡流去,沖洗掉砂鍋里殘餘的肉渣香料,髒東西順著清水落入排水口處不鏽鋼的網兜,越積越多,堵塞網眼,水流不通暢,洗碗池裡的水位線便愈發地高。
政宗實把洗乾淨的碗從池子裡撈出來放一邊,取出網兜,把垃圾碎末反扣進垃圾桶。
垃圾打包好,每層樓都有垃圾回收處,他把垃圾處理乾淨,又花了三十分鐘清潔廚房。
忙碌過後,政宗實去看了一眼政語,房門是改過的,鎖不上,政語已經在臥室的浴室洗完澡躺下了,屋內一片漆黑。
政宗實回到客廳,拿出手機,對著施羽京的頭像,猶豫再三,不知道要不要發消息,或者打電話。
僅僅做完這些家務並不能像往常一樣排解掉內心的壞情緒,偶爾湧現出的、對家庭的失望,對政語的失望,對二十年前好友的失望,也有對自己的失望。
他近期總不安,隱隱約約感覺到,他擔心的事情總會發生。
政語真的長大了。
可是臨時約施羽京出來,對羽京來說並不尊重。兩個人沒有建立能夠隨叫隨到的親密關係。大多數時候,是施羽京得了空主動詢問政宗實時間安排,或者想來看一看小語,政宗實很少去打擾他。
政宗實還是扣下了手機,捏了捏鼻樑骨,眯著眼想把情緒從體內驅趕出去。
手機在他手掌中震了震。
他習慣性打開來看,不是工作消息,是他沒有意料到的。
羊咲給他發了一張照片,是一大桌子飯菜,好幾個球員入了鏡,還有黃教練。照片是羊咲拍的,所以看不見羊咲本人。
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政宗實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小孩發來一句話:謝謝叔叔請客,明天會好好踢球的!
羊咲:[綿羊謝謝][綿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