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牆季知非沒有對他流露多餘的情感,哪怕是對老同學的正常熱絡,都沒有。
真的就只是一堵冰涼的牆。
「風眠……哦……你怎麼了?」幾秒後,那邊的人懶洋洋地問。
「可以接我回一趟家嗎,我車子送去4S店那邊了。剛出了車禍,不太想坐出租,這打車費也不少。」蘇風眠談起車禍就像談天氣一樣輕鬆。
顯然那邊的人被嚇了嚇:「啊?那我馬上過去,你沒受傷吧?」
「那倒沒有。我在靜榮醫院。」
蘇風眠抬起頭,看一眼靜榮醫院的牌匾,楷體字的牌匾下是一條橫著的LED長燈屏,上頭滾動過一行字。
「恭喜我院外科主任醫生季知非摘取本省臨床技術大賽桂冠……」
他靜靜地望著那一句話滾動了好些次,直到屏幕跳到下一個字條,蘇風眠才拉好防風帽子,去了停車場等朋友來接。
車子很快就到了,蘇風眠坐進去,說了點什麼,那人就把車內暖氣關掉,讓后座靠右的車窗打開一條縫,颼颼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割進車內溫熱的空氣,劃著名蘇風眠的額頭。
蘇風眠偏著腦袋,眼前繁華景象在他眼裡卻顯得有那麼些落寞,也不知道是他更落寞些還是這個城市。
今天見到季知非,沒人知道蘇風眠內心已經兵荒馬亂了。
季知非和十四年前一樣,對他的態度和對所有人都一樣,平平靜靜,不怎麼禮貌。還有那麼一點居高臨下。
可他偏偏喜歡這樣的居高臨下和遙遠,季知非越是沒變化,蘇風眠越是會去回想。
他沒辦法不去回憶起十四年前的大學畢業典禮。
那就像一場被打散在大雨里的夢。
典禮那晚,他和季知非在酒店裡廝磨了一個晚上。沒有乾柴烈火,就是解季知非喝多了之後的燃眉之急。
因為季知非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手法好像在搗弄一個稀奇的玩偶。
他如果知道這是蘇風眠的第一次的話,知道蘇風眠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自己去浴室,努力地運用這些年學來的醫學生理知識給自己清理還弄得並不舒服的話,大概會稍微溫柔一點。
蘇風眠也不對這場歡愉抱有太大希望,他知道季知非是宴會上喝多了,酒後亂來。
但蘇風眠實在是想不起來當時怎麼就和他火熱到了酒店裡。
所以他也很難說到底是他亂來還是季知非亂來。
躺下後,蘇風眠害怕季知非醒過來後對自己大發雷霆,也害怕看到他臉上的懊惱和歉意,滿腦子混沌,可季知非睡得很沉,眼睛閉上就沒怎麼動過,唯有呼吸聲在告訴蘇風眠,他還活著,活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