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道德底線不允許他去做破壞他人家庭的事,讓他更難受的,是蘇風眠已經不會再像大學那樣,睜著杏兒似的圓溜溜的眼睛看自己了,這樣子活脫脫就是一隻小狐狸狗。
他記得昨天見蘇風眠的每一個細節。
衣服是四件,從裡到外分別是黑色,深藍色,黑色,白色。領口*疊著這三種顏色。
「真是造孽。」季知非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起床。他眼睛充了些血,一大早就給自己滴了眼藥水。
還好今天沒有他的手術出勤任務,科室體諒他昨晚給蘇落崎的急救挺辛苦,把他的那台並不嚴峻的微創手術給了另一個醫生。
給另一個醫生也好。
那台手術是要和心腦血管科的醫生合作的,還是和那位葉主任醫生。
那位大學副教授兼靜榮醫院心腦血管科科長,葉傅軼。
葉傅軼迄今為止從沒做過真正意義上失敗的手術,因此有點目中無人,幾個月前季知非和他合作了一次,葉傅軼渾身透著的精英氣息,讓季知非不適。
只是季知非不知道他自己身上其實也有著這種令人討厭的高踞姿態。
總之那場手術過後,他每次見到葉傅軼,或者葉傅軼每每見到他,都要互相冷嘲熱諷一番。
整個醫院,和他倆一起做過手術的醫生們都知道他倆就是不合。還好一個是外科一個是心內科,一般沒什麼必然交集。
季知非查完房,有點兒犯困,他每天早上都要問不同的人「昨天排便了沒有」,「排了的話大便顏色如何」之類的問題。
雖然嘴上習慣了,麻木的嘴皮子做出麻木的形狀發出麻木的音調。
可他心裡還是隔應,有些東西無法習慣,就像人不管吃多少天的粑粑,也不可能會習慣,不僅不會習慣,還會反抗厭惡。
何況他今天心情並不好。
他趁著今天早上沒什麼病人掛他的號,看完幾個後,匆匆去了醫院一樓買早餐。
在醫院飯堂吃也可以,只不過等待的時間太長。季知非已經很久沒吃過湯粉粥這類需要配合餐具使用的早晨了,他很懷念。
尤其是大學時候,蘇風眠會給他打早餐。
早晨就是這些需要餐具配合的食物。
季知非記得自己曾對蘇風眠說:「吃起來太麻煩了,你不用給我打了。」
誰知道畢業之後再也沒認真坐下來吃過早餐了,真是造孽。
他一邊走一邊在想哪些病人好幾天沒排便,哪些病人一天排好幾次便。
等真的到了早餐店,絲毫沒有胃口,差點張口就是「排便」。